去了一封信。 信上以父亲的口吻,写他近来晚上常常梦见齐家人,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又极其隐晦含糊地提了一下‘当年之事’,最后问沈贵妃近来如何?有没有跟他做同样的梦? 因为从南方送来的信要十几二十天才能到京城,她还特地把信上的日期落款写成上个月十几日,南方天气阴湿,她又故意把信纸弄的褶皱微潮,一副从南方送来的样子。 这封信如果不慎落到不知情的人手里,看起来最多就像是他爹做了几场梦,因为这几场梦怀念旧日岁月。若当初戕害先皇后之事跟姑母无关,她收到这封信自然看不懂其中深意,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若是跟她有关,她只怕要坐立不安了。 沈辛夷写完之后把信重头到尾读了十来遍,这才觉着满意,心里又对这般算计姑母有些歉意,踌躇半晌才下定决心,取出一些保养品一并交给玉烟:“这些你帮我转交给大哥,就说他最近读书辛苦,要多吃点好的补补。”她说完压低了声音:“底下那封信你亲手交到大哥手上,告诉他以父亲的名义把信送到姑母手上,姑母若是有回信,你让他立刻给我,别的不要多问,也不准把信打开来看。” 她倒是想亲自给姑母传信,但无奈因为上回的事儿,只怕姑母不会信她了,幸好姑母对这个侄子还是信的,所以她只能拉着兄长一起诈骗姑母一遭。 她提前跟太后打过招呼,太后听说是给兄长送补品,没多问就放行了,还令宫人不准刁难。因着上回被太子现场抓包的经历,玉烟对这事儿极为小心,总算平安把书信送到沈桂旗手上。 沈桂旗跟姑母再亲,总归还是爱护妹妹的,再说姑母不也私底下算计过妹妹吗?人皆有私心,他问也没问就按她说的办了,没等几天就收到姑母回信,他又立即转回给妹妹。 沈辛夷拆开信,拿冰镇了一遍,上面的字才清晰浮现。 汝盼死矣?勿提旧事!(你不想死就绝不能提当年的事!) 古代没有标点符号,这符号还是她根据语境加上的,她想撑起嘴角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果真是有问题的,若是真的跟父亲姑母无关,他们不会是这个反应。 但她当真是不能信啊!这样歹毒的事怎么会是那个教导自己宽仁温厚的阿爷做出来的?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他们兄妹二人是被谁胁迫的? 为了彻底弄清这件事,她踌躇片刻,把珍藏多年的‘真言蛊’取了出来,蛊被镇在一只拇指大小的羊脂玉瓶里。 蛊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前太子死亡,陆衍重病都是蛊毒所致,擅蛊的南疆也成了文昌帝最为头疼的地方。甚至于取人性命对蛊来说是入门课,有的蛊能让人听见别人的心声,有的蛊可以让原本不爱你的人对你至死不渝,有的蛊能让人哈哈大笑,有的蛊也能让人失声痛哭。 但天地万物自有其规律,这般神异之物也极难练成。 她当初随父亲去南疆调任的时候,无意中救下一个衣着奇怪的异人,那人为自称是蛊殿的蛊神,被奸人陷害才流落至此,他为了报答沈辛夷的救命之恩,送了她这真言蛊,据说服下的人会交代出她想知道的一切,不过失效有限,只有一炷香的效用,而且这蛊只对心智不坚之人有用,并无任何副作用,也不会伤害身子。 这说的什么蛊殿什么蛊神,要不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武侠小说都没这么能编! 沈辛夷当时本是不信的,后来玉烟无意中误吃了一只,连自己亲娘的七舅老爷都交代出来,她这才信了,派人去打听那异人的下落,他却了无踪迹了。她估摸着这玩意应该跟催眠 迷.幻药的原理差不多,只是她未嫁之前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实在没找到机会用这东西,如今为了从姑母那里知道实情,她把这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了。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歉疚,对张媪她们吩咐:“进宫这么久了,还没拜谒过姑母呢,你们随我去瞧瞧姑母吧。” 她想到表兄最近受的责罚申斥,姑母的近来的日子肯定不大好过,她于是换了身眼色浅淡的衣服去芳菲殿。 沈贵妃瞧见她,就想到她上回不答应自己销毁证据,导致他们母子二人被皇上责难之事,她自然给不了自己这个白眼狼侄女好脸色:“太子妃怎么来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回去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