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为学各地的点心做法,曾和家里闹翻,孤身一人走过了大半个梁国。 自南到北,她遇到过不止一个“桃夭”。 大梁之大,容下了形形色色的人——王侯将相、商人百工、农民白衣,还有......流民。 很多很多的流民。 大梁的开国皇帝曾是前朝将军,大梁一向重武轻文,前几代皇帝都是满腹雄才大略的“霸主”,恨不得将整块大陆都侵占下来,边关百姓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前线的确是一直告捷,整个皇朝看上去也是一片太平,但实则内里已被战争巨大的消耗和投机之人慢慢侵蚀,呈大厦将倾之势。 谢毓看这自己刀上倒映出的白芷的影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蹙着眉问道:“白芷,本朝没有良家子都得参加选秀的规矩,在家乡过一辈子不必受这么多管束,也不用随时担惊受怕,你为什么要来宫里做奴婢?” 白芷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哂笑了声,说道:“我是大都人。” “——就是那个十几年前被大梁打下来的齐国京城大都。” 她的神色中没什么家仇国恨的意思。 自她有记忆来,自己的户籍上写的就是“梁国”,对那个早已覆灭的故国,也只留有一点点残缺不全的印象。 谢毓有些惊讶。大都原是胡族的领地,但白芷看着完全是汉人。 谢毓问道:“大都的日子不好过么?” 白芷绞了绞丝瓜筋上的水,没有直接回答:“大都多雪,这个月份,积雪已然能没过脚踝。” “大户人家还好,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冬天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被冻死。” “我爹身子不好,早早地便去了。” “剩下我娘、我和两岁的幼弟,若是我不找点活计做,全家怕是都度不过几个冬天。” 谢毓不知道该说什么,“哦”了一声,手中的刀没握紧,在磨刀石上擦出了“呲”的一声尖锐的响。 谢毓生在富足的金陵,小时候以为人间疾苦不过是说书人编的故事,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发现,那故事确实是编的——只不过是往好里编,实际世上大部分人,脸上都写了个乌漆嘛黑的“惨”字。 她想起柳泽的豪言,思维忽然往越矩的方向飘了一瞬。 ——她并不大懂朝事,但也知道晋王绝不是最合适的大位人选。 不是能力不足,而是生不逢时。 “若是太子爷能早日登上帝位......” 她的声音很轻,白芷就听到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她正要细问,外面却遥遥地飘进来了个宫女的声音。 “你们那个姓谢的厨娘在不在?”那宫女年纪不大,声音倒是不小,隔着半个闹哄哄的厨房,说的话还能清晰地传到谢毓耳中。 “我是沈奉仪院子里的,我们奉仪娘子下令,让她做盘点心送过去。” 她的语气颇为拿腔拿调,每个字都透出一股子盛气凌人来。 “这是沈奉仪身边的半夏。”白芷见谢毓神情茫然,像是对这号人全无印象,便跟她咬耳朵解释,“性子倒是跟她主子一脉相承,不过是个奴婢,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谢毓心道来者不善,不愿和她起太大冲突,上前几步,对半夏行了个平礼:“奴婢便是谢毓。” 半夏拿眼角瞥了她一眼,也没回礼,反倒是慢悠悠地掏出了个帕子,在鼻尖扇了扇,轻飘飘地道:“谢姑娘麻烦离我远点儿,若是沾上了这难闻的烟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