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眠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心知封栖松这是在躲他,也不恼,只吩咐:“热水不能断,封二哥也淋了雨。” “好嘞。”千山当他们关系更好了,乐呵呵地为他打了洗澡水,又去张罗晚饭。 白鹤眠强作镇定,洗完澡,吃完饭,靠着床头看了半宿书,后来实在撑不住,抱着枕头迷糊睡去,梦里有个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的封二哥,将他从花轿中抱了出来。 “封二哥!”白小少爷惊叫着醒来,窗外划过的闪电映亮了半掩的窗户。 窗台上洇了层淡淡的水痕。 他身边依旧冰冷,封栖松并没有回来。 白鹤眠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不知怎么的,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他喊了两声“千山”,声音都被沉闷的雷声掩盖。白鹤眠只好起身,寻了把伞,自己走到了院中。 四下的灯笼熄了大半,剩下的在风雨中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白鹤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厢房。他迟疑一瞬,抬腿走了进去。 东厢房的门没关严。 白鹤眠如坠冰窖,他颤抖着将门推开,阴冷潮湿的穿堂风扑面而来。 门边有一豆灯火在风雨中飘摇。 白鹤眠弯腰,将烛台端起,被他抛在门后的雷声愈加密集,像是要把这天地都劈开。 顽强的烛火最后逃不过被白小少爷打翻的命运。 跳跃的火光徒劳地挣扎了一瞬,最后熄灭在了床角。 可正是那一点微弱的光,让白鹤眠看清了直挺挺地跪在床边的封栖松。 封栖松跪着,腰杆笔直,如同长枪立于天地间。 这世间有抱负的男子,只跪天地与父母,封栖松幼时失去双亲,大哥于他亦兄亦父,所以这一跪,坦坦荡荡。 然,问心有愧。 白鹤眠嘴唇嚅动,待火光熄灭以后,竟许久未能说出一个字。他敢肯定,封二哥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可男人连头都没有回。 “封二哥。”又一道惊雷炸响,白鹤眠扑了过去。 他拽着封二哥的衣袖,恍然觉得铁灰的军装也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 “封二哥,你要是与我置气,打我骂我都行!”白鹤眠用力抱住了封栖松的腰,“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贴上了一片冰冷的雨水,封栖松还穿着早已湿透的军装,“是我想报复封三爷,是我故意吊着他,是我做了那些看起来不规矩的事,我就想要他知道……” “知道什么?”封栖松打断他,沙哑的嗓音里藏着白鹤眠以前听不懂,如今听得明明白白的苦涩。 他将脸贴在封二哥的后颈边上,湿热的嘴唇吮到了咸涩的雨水。 他心跳如擂鼓,耳畔是密集得近乎遮蔽了呼吸声的雨点:“知道我对他毫无感情。” “……嫁给你,我心甘情愿。” 第29章 夹着 封栖松狠狠地震住,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你何必说这些好话给我听?你刚进封家门时,哪里是愿意嫁给我的样子。” 那时的白小少爷浑身带刺,随便一句话就能刺穿封栖松的心。 他哑然,继而心虚。 先是被封老三悔婚,而后被封二爷强娶,他能给封家人好脸色就怪了。 “封二哥,你说什么?”白鹤眠佯装困惑,“回屋吧。” 封栖松眼底滑过戾气,一瞬间想把装傻的白鹤眠推开,继而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 当初对他深恶痛绝的是他,与他立下字据的是他,说要和相好的私奔的也是他。 最后说愿意嫁给他的,还是他。 那些话犹如千军万马,从封栖松的心头呼啸而过,踩踏着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封二哥?”白鹤眠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男人起身,不由泄气,但他不愿放弃,“你不回去,我睡不着。” 白小少爷哀哀地呢喃:“我一个人睡了好些天了。” 封栖松又是一震。 “封二哥……” “罢了。”封栖松紧绷的脊背有了放松的迹象,“鹤眠,你先回去吧,我换件衣服就去找你。” “不,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听话。”封栖松终于转过身,捏了捏白小少爷的腮帮子,“我答应陪你,就一定会陪你。” 白鹤眠搂着封二爷的脖子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说话算话,我等你。” 他拾起封栖松膝盖边的半截蜡烛,指尖蹭到些黏腻的液体,一时未放在心上,嘴里念念叨叨:“我去把千山叫起来,监督你换衣服。” 封栖松握了握他的手指。 “要快点。”白鹤眠走到门前,扭头看跪在地上的封栖松,“封二哥,别让我等太久。” 擦亮天际的闪电将白小少爷瘦削的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