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尔俊双手紧握成拳,放到了自己身后,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一股没来由的害怕。 “俊儿,别怕,这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丞相夫人哄道,现如今、她迫切地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娘,您不能怀疑我不是您的孩子……”贺尔俊眼睛都红了,他娘怎么可以怀疑他,他娘自小最疼他了,她怎么能怀疑他? “俊儿!”丞相夫人喊了一声,急切地抓过了他的手,扎破了他的手指。 贺尔俊只觉得如同扎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一滴鲜血坠入清碗中,刹时间汇聚了所有人殷切的目光。 可是……却没有溶在一起,两滴血互相排斥着。 所有人的心都像是一下子被吊到了空中,又狠狠地抛了下来。 贺尔俊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担架上,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丞相夫人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忽而,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捧起了另一碗清水,将自己的一滴血挤入碗中,然后迫切地看向了贺知君,“知君……你、你也来……也来……”她的声音中,第一次带着低低的哀求。 贺知君背着手,冷眼看着她,“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搬出府去。” 丞相夫人只觉得指上的伤口连心地疼,她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贺知君伸出手,自己扎破了手指,一滴血落下,却在众人的瞩目下……相溶了。 丞相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人没站稳,踉跄着往后倒了下去,身旁的丫环们连忙上前扶住她。 “不……不可能!”躺在担架上伸长了脖子的贺尔俊掉了下来,“娘!再来!娘,我们再来验一下!” 他摔倒在地上,强忍着双腿的疼痛朝丞相夫人爬了过去,对丫环吼道,“清水拿来!” 丫环连忙捧着最后一碗清水跪在他们跟前,贺尔俊挤了数滴血,又抓过丞相夫人的手挤了数滴下去,可是二人的血……仍是各据一边,互不相溶。 贺尔俊一下子瘫倒在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丞相敛目,沉着吩咐道:“再准备三碗清水!” “十碗!”丞相夫人抬起头来,双目瞪得极大,“十碗!快点!” 十碗清水被送了上来,丞相夫人挤了贺尔俊的血入碗中,看向了谢姨娘。 谢姨娘面如死灰,紧紧握着双手,不肯伸出。 “你们还不快点!”丞相夫人冲丫环婆子们吼道。 婆子们连忙将谢姨娘双手抽了出来,强行扎破她的手指,她的血滴入清水中,与贺尔俊的血相溶在一起,很快便分不出彼此了。 丞相夫人眼泪都忘了掉,她像入了魔一样,拼命地扎着大家的手,一遍遍地试着。 贺知君和谢姨娘的,不相溶;谢姨娘和李嬷嬷的,相溶一片;她和李嬷嬷的,不相溶……她把旁边的丫环婆子们也拉了过来……待十碗清水全部血染之后,丞相夫人终于心如死灰,忽然惨叫了一声,挥袖将丫环们端着的一排碗扫了下来,白瓷碗碎满地,四溅的水花在地上连绵成一滩水渍。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头,扎破的十指掩住了自己的脸,泪水透过她的指缝从她的手背滑落,她松开手,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绝望地看向了一脸木然的贺知君。 贺知君面无表情,看也没看她一眼。 “我儿……我儿……”丞相夫人瘫坐在地上,朝他爬了过来,华贵的衣裙被地上的血水浸湿,极其狼狈。 “爹,”贺知君对她痛苦的哭喊视若罔闻,看向了贺丞相,“我搬出府了,希望爹保重身体。”他说完朝贺丞相作了一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知君!”丞相夫人哭喊着唤了他一声,趔趄着爬起来伸出手想抓住他,可是手却抓了空,她的指尖连他的袍角也没有触碰到,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知君!我的孩子!”丞相夫人摔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趴着,已经哭得无力追赶他,只绝望地呼喊着,“来人……来人!把我的孩子带回来!别让他走!别让他走……”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语不成调,声嘶力竭。他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针对,他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孩子,只是从来都不说。 贺丞相没有说话,看着这场荒唐地闹剧,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 贺尔俊躺在地上斜斜地靠在八仙椅椅脚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他是……谢姨娘的孩子?他不是母亲的孩子?他是庶出的? 他的脑子像是一片混乱,又像是一片空白,耳边传来的他母亲的哭喊,熟悉而陌生,那声音,也越来越远了。 丞相夫人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