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鸡用的是谷糠和剁碎了的豆秸。 南雁撒了两把,看着老母鸡在地上啄食,她琢磨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这年头想要在城里找份工作可太难了,毕竟城里的工作是实打实的铁饭碗。 但在乡下种地—— 她也不会啊。 父母离婚后南雁跟着外婆长大,老教师一辈子都是体面人,倒也想带外孙女忆苦思甜能四肢勤五谷分,但她自己农活都做不好,就更别提教南雁了。 祖孙俩的农家乐伴随着看到花生秧上的大豆虫发出尖叫声而结束。 体面了一辈子的小老太太跑得比南雁还快! 种地,跟一帮土生土长的老农民比种地? 南雁才不觉得自己有这能耐。 她擅长什么,律师,知识产权方面的案子熟悉,但专利法要等到84年才颁布。在此之前她倒是可以做专利代理的事情,但这也得等到改开后。 恢复高考也要将近八年后。 现在倒是有工农兵大学生这条路可以走,但想要一个名额难如登天—— 大部分都被有关系的人得到了。 南雁寻思着,还得找别的出路。 眼下这时局,做点什么好呢。 “嫂子?” 林蓉端着碗筷从堂屋出来时,就看到林颜在猪圈那边站着,她轻喊了一声,对方没动静。 看到南雁倾身向前,林蓉登时想起头段时间掉进猪圈,结果被猪啃去小半张脸的后村陈寡妇,她连忙放下碗筷冲了过去。 从背后抱住南雁,“嫂子你可别想不开呀!” 正要从篮筐里再抓谷糠的南雁浑身一僵:“……”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你想回娘家就回吧,我不拦你了。” 背后小姑娘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南雁听到心头一涩,“谁说我要回去了?” 趁着林蓉胳膊上没了劲,南雁扭过神来,帮着那红眼小兔子擦去眼泪,“还是说你想赶我走?” “我没有!”林蓉急忙道:“是你嫂……我不是在挑拨离间。” 声音越发的小。 南雁揉了揉小姑子的脑袋瓜,“知道,不听她胡咧咧,爸妈吃东西了吗?” 她揽着林蓉往堂屋去。 “吃过了。”林蓉忍不住的往南雁怀里靠,“嫂子你真的不回去吗?” 问这话时,林蓉都不敢抬头看人。 南雁想起了她小时候,爸妈都问她跟谁走,但他们又很有夫妻默契的转开头。 分明不想带她这个拖油瓶。 都是心虚,但又不一样。 南雁停下脚步,“小妹,看着我。” 林蓉怯生生的抬起头,“嫂子。”她怕,怕嫂子走了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爹娘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而她还太小,撑不起这个家。 “谁说了都不算,除非是我改了主意。”南雁盯着小姑子的眼睛,“骗你是小狗!” 后半句让林蓉又哭又笑,抽噎起来。 南雁擦去她眼角的泪,“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不能再哭了,再哭我回娘家去。” 她这一吓唬林蓉连忙止住眼泪,端起地上的碗筷去厨房。 南雁往堂屋去,进门一扭头就看到窗边床上坐着的婆母,手里拿着一件军装上衣,来回的摩挲着。 林业的离世,对老两口打击更大,当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南雁喊了一声,坐到婆母身边,“咱们是不是也要给林业起个坟?” 千里之遥林业的遗体不可能运回来,但家中是不是也要弄个衣冠冢什么的,这样家里人清明节的时候也好去给上个坟。 林母愣了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儿呀……” 南雁知道这个要强的婆母把丧子的情绪憋了太久,需要发泄出来。 任由着婆婆把她肩头的棉袄哭湿。 哭着哭着人睡了过去,南雁扶着人躺下,掖好被子从屋里头出来。 刚出堂屋门就跟公爹林广田打了个照面。 林家一家之主是婆母刘焕金,公爹林广田没什么存在感,大部分时候都是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