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是决计不会像这般大吵大闹,叫人厌烦。 不必去看,赵禹宸便也瞬间确定了,这一句,又是他刚刚听见的心声。 童言无忌,却也最是真心,母后教导的确有方,小小年纪的宝乐已知道那些话不能说,只是,能忍住面上不开口,却是忍不住心内怨愤,不经意,竟是暴露了个明明白白。 赵禹宸的手心猛地一紧,一瞬间,手上温润结实的纸镇竟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只叫他都抓握不住,轻轻跌回了案上。 宝乐这话其实没错,父皇生前最重祖宗规矩,平日行事,处处严守礼法,对己如此,对旁人则更是严苛,这太子与帝位,无嫡才会立长,若有嫡,便是必然会立嫡。 那时他虽还不到七岁,但在母后有孕的那段时日里,却也能察觉到仿佛一夜之间便有什么变了一般,宫人嬷嬷都好似在或明或暗的窃窃私语,文武师傅们都商量好了似的一并放松了三分,父皇也常常看向他,面带沉思,目光复杂,母后待他虽还一样温柔慈爱,但因为有孕安胎,他却也并不能常常近前。 也正是因着这般缘故,他那段时日不愿再在宫内多留,常常寻了各种由头出宫闲逛,就是在这时,他才意外结识了威武将军府上与他同岁的苏明珠。 苏氏这人,仿佛天生的不知敬畏为何物,对着身为太子的他亦是大大咧咧、毫无恭敬之心,但他那时在宫中待的久了,心下压抑,却反而并不愿旁人动辄提及他的太子身份,就这般,一来二去,二人就渐渐来往了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太久,十月怀胎,一朝蒂落,他七岁那年的冬天,母后产下一女,他闻讯回宫,母后便抓了他的手,面色温柔的带着他轻轻抚在了宝乐的面颊上,告诉他,“这是你的妹妹,你是太子,日后,便也是兄长,宝乐的一世,便都托付在你的手里了。” 因着母后的这一番话,压在他心头近一年的阴郁便拨云见日一般一扫而空,他摸着皱皱巴巴,绵软又脆弱的小小婴孩,伴着一声应承,他便将这唯一的妹妹真正的放在了自个的心里,打定主意身为兄长,定要叫她一世安乐。 伴着宝乐的出生,仿佛只是一瞬间,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宫人的小心恭敬,父皇的要求期许,太傅与师傅们日渐繁重的课业都一件件的重新压了回来,只忙得他再无暇他顾。时日久了,就他自个都已忘记,原来从前还有这般的一段渊源。 可是,他忘了,原来母后却并未忘,非但未忘,只怕这失之交臂的错失与遗憾,还叫母后耿耿于怀的记了多年,恨了多年,直叫她都失了素日分寸,在年幼的宝乐面前说了出来。 就在赵禹宸愣神的功夫里,案前的方太后已然成功的将宝乐安抚了下来,宝乐虽然还有几分委屈,却还是红着眼眶过来与他认了错:“宝乐错了,皇兄别生气。” 赵禹宸艰难的抬了抬嘴角,手心冰凉:“无事,纸镇罢了,皇兄一会儿就给你送去。” “陛下就是这般总惯着她,日后越发不懂事了。”方太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 赵禹宸抬眸看着面前只一心劝慰宝乐的母后,凝神听去,却只是一道无奈又宠溺的叹息:【这傻孩子。】 接着,方太后便牵了宝乐公主的手心走回榻旁,吩咐宫人送了温水面脂,亲手拧了软帕擦拭着宝乐眼角,温言软语,只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哄得宝乐破涕为笑,一派和乐。 这样的情形,赵禹宸并不陌生,在他年幼之时,母后也是这般亲手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处处细致,他原本以为,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行事,母后待宝乐,与待他皆是一般无二。 他错了,原来,终究还是不同。 第9章 明朗 昭阳宫,偏殿。 “属下见过贵妃娘娘。” 年少的龙羽卫都尉身着一身银亮轻甲,身姿俊秀,嗓音轻亮,俯身抬起头后,五官清隽,意气风发,看向苏明珠的眸光闪亮,满是少年人纯粹的欢喜与元气。 “明朗!” 听到声音,正窝在榻角,百无聊赖的苏明珠郁闷之色便忽的一扫而空,她又惊又喜的抬了头,只趿着绣鞋便连忙跑了下来,笑容明艳:“你怎的来了?” 苏明珠同胞而出的孪生弟弟,龙羽卫都尉苏明朗顺势起身,身姿俊秀,只如一株嫩生生的新竹,他立在原处,也与苏明珠笑了起来:“今个才听闻娘娘被罚禁足,陛下还派了龙羽卫守门,属下闻讯,便与周都尉抢了这差事,来瞧瞧娘娘如何?” 苏明珠与苏明珠是同胞而出的孪生姐弟,自小就都以名字相互称呼,只是苏明珠进宫之后再大咧咧的称呼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