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安回头,有些恹恹然。 赵陆侧身:“怎么了?” 赵宜安摇摇头:“我想去护城河。” * 护城河也有挂花灯的,只是不如西街的多。 他们来的是内城的护城河,当初赵陆就是在这里落的水。 一下马车,赵宜安便不再出声,只默默在河岸走着。 赵陆也不说话,与赵宜安隔了几步距离,安安静静跟着她。 姚沐领着侍卫立在马车边,瞧着二人一前一后,忍不住和边上的延月搭起话来。 “哎,我说,陛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的?” 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可没这么好脾气又温柔的。 延月听着头大,只不敢吭声。 已经走得有些远了,赵宜安停下脚步,转了个身,犹豫要不要走下去。 赵陆只望了一眼,就记起这个地方。 他注视着仍在徘徊的赵宜安,忍着没有开口阻止。 但赵宜安似乎有了决定,她提起裙子,小心往前迈了一步。 从道路至河岸,只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赵宜安走到岸边也只不过几息工夫。 赵陆却觉得她走了好久。 一步一步,全踩在他的心上。 只是赵宜安并未多停留,她俯下腰想撩水,又觉不妥,最后抬起脚,在水里轻轻踢了一下。 带起的水花溅落在河面,洋洋洒洒变成一圈圈的水晕。 “这俩干啥呢?大费周章来护城河玩水么?” 姚沐嘀嘀咕咕,只是下一瞬,他就瞧见赵陆飞奔下河岸,将不知出了何事的赵宜安抱了回来。 “怎么了?”姚沐还在奇怪,赵陆却早抱着人回到了马车上。 他的脸色可怕,只对姚沐说:“去李府。” 延月跟着上了马车,赵陆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专心守着怀里的赵宜安。 不敢多看,延月只瞥见赵宜安闭着眼靠在赵陆肩上,神思有些迷茫。 她拉着赵陆腰间系着的禁步轻轻摇晃,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捡那盏花灯的……” 赵陆握住她的手:“我心甘情愿。” 但赵宜安很快就头疼起来,一面抓着赵陆腰上的禁步不放,一面翘起裙子下的绣鞋,试图转移注意:“湿了......不舒服。” 赵陆便伸手替她脱去鞋袜,又轻声安慰她:“很快就到了,别怕。” * 这几日不需轮值,李太医用了晚膳,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忽然急急忙忙奔进来一个下人,对着他道:“老爷,忠勤伯来了!” 李太医心中“咯噔”一下,一面整理仪容朝外奔走,一面问来回话的下人:“忠勤伯怎么来了?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下人只是摇头。 等到了前院,见到来客,李太医才大吃一惊,连忙将赵陆一行人迎入厢房内,又叫人将他的药箱拿来。 赵宜安紧闭着眼,靠在赵陆怀里,似乎很是难受。 而赵陆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坐在床头,外衣在马车上就脱了下来,替赵宜安裹住未着鞋袜的双脚。这会儿赵宜安半躺在床榻上,他也仍旧抱着她没放,只对着李太医略侧头,声音冷静:“我们去了护城河,她记起我落水的事了。” 正隔着帘子诊脉的李太医动作一顿,又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 最后李太医开了一副止疼安神的方子,李府的下人领着方子前去抓药,而姚沐很是识趣,从头至尾只候在屋外,厢房里便剩下赵陆和李太医,还有缓过一阵头疼,慢慢睡过去的赵宜安。 延月端着热水进了屋,绞了帕子替赵宜安擦脸擦手。 熟睡的美人满头是汗,手心里还紧紧攥着赵陆的禁步。 看了一会儿,赵陆接过延月手里的帕子,道:“下去罢。” 延月应是,悄悄退到外间守着。 李太医立在屋内,等延月走了,果然听见天子强自镇定的询问。 “她会全都想起来么?” 闻言,李太医踟躇了一阵,才道:“臣才疏学浅,一切还是要等娘娘醒来再说。” 也许赵宜安从此记起一切,也许只是触景生情,等过了这一阵,她仍旧一无所知。 赵陆闭上眼又睁开,手指轻轻在赵宜安汗湿的脸蛋上滑过,低声道:“朕知道了,退下罢。” 李太医行了礼,才退去外面思索对策。 大概陛下是不希望娘娘想起来的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