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洒扫,已是积了有两尺高,寒风习习,枯黄的树叶窸窸窣窣的从梧桐上打着转儿落在他的衣襟上。 较起往日那个飞扬跋扈心狠手辣的李江流,如今的李江流虽还是阴柔美艳,眉间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释然和淡泊。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将那枚叶片捻起,微微勾唇一笑,又将叶子轻轻拍在地上,竟是有些凄美。 外头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李江流知晓,又到了换岗时候。 不大的院子外围满了看守的士兵,每过一个时辰换一次岗,可谓是水泄不通,只有个小宫女一日三餐的送饭进来。 思及此处,李江流苦笑一声,即便没有人看守,他也不想逃了,他还没有看到那个负心人遭到报应,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 “来了,进屋说罢。”他睫毛轻颤,声音平缓的突然开口,身后有一高大的阴影逐渐靠近。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那有些阴暗狭小的房间,虽说是白天,里面也不大亮堂,还是点上蜡烛。奇怪的是,从外屋到内室,不说一面铜镜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是能倒出人影的物件都没有。 萧晋仔细打量一番“早就听人说过,都督不愿意照镜子,如今所见,真是所言非虚。” 他将手里的小匣子顺手递给李江流。 李江流接了匣子,扯出一声笑“一介残废,有什么值得照的。” 阉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怪癖的,像李江流这般不愿意去看自己面貌的许也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自卑,不愿意去直视自己。 “好,既然都督不愿意去聊这件事,那与本王聊聊你的身世总是使得的吧?”萧晋随意挑了把椅坐下,拍拍身侧的椅子示意李江流也坐下与他谈话。 说实话,若有可能,李江流实在是不想再将自己这陈年旧伤撕开,弄得心里血淋淋火辣辣的,他翻开匣子,见里面躺着的零散物件,便知萧晋怕是已经猜出七八分,只得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片刻安静沉默过后,他捡了那匣子里的东西出来,一件件摊开摆在桌上“王爷现在知道多少?不妨说说。” “我所说知道的多少,影响都督实话的多少。” 李江流一时被他这绕口令一样的话搞得一愣,随后轻笑“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还是实话实说来得安全。” 萧晋为他的识时务点头。他心中有些猜测,李江流身份不简单,甚至是要与皇室挂钩,与宁帝的牵连更大。只是那个猜测,实在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若是真的,那萧家的脸恐怕就要丢个干净。 “不知殿下想要听哪一段儿,这身世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清楚的,就如同殿下的身世,也并非世人眼中那样简单,继后亲子,先帝嫡长。真的那样简单吗?”李江流摩挲着桌上那把看着年代久远的扇子,费力将由萧晋撕开的伤口去止血麻痹。 “就讲讲,都督是如何成为本王亲堂兄的那段。”萧晋像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直视着李江流。 李江流与他对视良久,将手里那柄折扇一合,娓娓道来“如今的陛下风流,是从少时就有这毛病的。” 彼时的宁帝还是老皇帝疼爱却疏于教养的二皇子,扬州三月,从邺城而来,年轻意气的皇子遇见了一位有倾城魅色的绝色花魁。 花魁艳冠一方,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骨子里也清高非常,不肯委身与那些凡夫俗子,就连楼子里的妈妈也拿她没办法,这样有脾气的佳人,却更引得扬州才子富绅们的追捧与爱慕。 这皇子也被花魁的美艳与才学所折腰,他可是万般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府中姬妾也不是摆设,自然知晓该如何能讨得这样清高女子的欢心,加上长得也算俊秀,一来二去,花魁对皇子情根深种,两人便私定终身。 若说皇子对这花魁没有半分真心,仅是玩弄而已,却也不见得,毕竟扬州那些日子,他对那花魁是有求必应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邺城递来消息,召皇子回城,皇子与那花魁恋恋不舍,却还是忍痛分别,离别之时留下自己贴身玉佩与折扇等物,约定来日定然替她赎身,接去邺城。 花魁相信皇子,抹泪送别,一日日等着,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觉不能再拖,当即用皇子留下的大笔银钱替自己赎身,北上邺城。 一路风餐露宿,跌跌撞撞才来到凤城王府,却连皇子一面也未曾见到,那花魁不甘心,日日等在府前。有一日,就见她心心念念的人,怀里搂着一娇媚女子款款入府,那女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看着甚是欢愉,像是已经将自己抛之脑后。 花魁不甘,上前去质问,连皇子衣角都为碰到,就被府卫推搡赶了出去,花魁因此早产,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产婆,又给了她一大笔银钱,嘱咐一定要善待这孩子,未等交代完后事,人便去了。 产婆是个厚道人,收了银钱,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