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夏望,你在吗?” 片刻后,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来人身着樱红色散花织锦长裙,外披雪白的狐皮斗篷,眉目如画,妆容精致,唇角挂着一抹动人的笑容。 “姐姐,你可是需要些什么?妹妹来帮你可好?” 苏语怜见了她,却微微颦眉,“你怎么会、会在这里?” 苏妘盈盈一笑,“姐姐还不知道吧,谢侯爷前几日将妹妹纳入侯爷府了,以后便同姐姐一起伺候侯爷了,若是……”她的笑意更深了些,“若是姐姐你的身子还能好起来。” 苏语怜脸色一变,低斥了一声:“糊涂!” 她不知苏妘是何时同谢嘉勾到了一处,但她知道的是,谢嘉恨苏家人入骨,此时纳了苏家五小姐为妾,除了能恶心她一时,到最后苏妘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做梦都想逃出这个狼窟虎穴,苏妘竟自己跳了进来。 “糊涂?我看是姐姐病糊涂了才是。”苏妘掩着帕子娇笑了一声,“对了,姐姐的小丫鬟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苏语怜呼吸一窒,费力地撑起了上半身,嘶哑地连声质问道:“夏望呢,夏望在哪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苏妘轻描淡写回道:“不干不净的东西,偷了侯府的宝物想出府去,被捉了回来,乱棍打死了。” 苏语怜目眦欲裂,只觉胸腔里气血翻涌,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脱力般地瘫回了床上。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她揪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疼痛几乎掐断了她的呼吸。是她害了夏望,是她,她害死了爹娘后,又害死了夏望…… 明明最该死的人是她啊! 当年,当年若不是她着了魔似的,一意孤行地嫁给了谢嘉,爹爹不会为了她明里暗里提拔他,他谢嘉便不会在短短四年间,从翰林院俢撰一路破格晋升至礼部尚书,更不会有今日诬陷爹爹谋反、害她苏家满门的机会! “姐姐,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又不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前一刻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苏妘突然噤声。 身穿紫色绣麒麟朝服,头戴金冠,高大英俊的男人携一身风雪急促地推门而入,却又生生顿在了门口处。 苏语怜泪痕满面,吃力地仰起头,望着这个曾经令她痴恋到不顾一切的男人,一个令她相信爱情、又亲手打碎她的爱情的男人,也是她如今恨不能与之同归于尽的男人。 许是被她利刃般的眼神所激怒,谢嘉几大步跨到床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笑一声:“怎么,想杀了我报仇?以你现下这副身子,恐怕也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苏语怜闻言也笑了。她病倒后形容枯槁,狼狈不堪,此刻这样笑起来,却仿佛同三年前那个桃树下回眸一笑,令灼灼盛放的桃花皆黯然失色的明艳少女并无分别。 谢嘉浑身一震,未待他再次开口,苏语怜缓缓向他伸出了手。他下意识便握住了她的,却被她猛地往下一拉,一口心头血急促地喷射到他胸前。 “谢嘉。”鲜红的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唇,她的眸子重新焕发出了神采,“你既如此恨苏家,我便把命赔给你罢。但凡、但凡你还记着我的一丁点好处,只求你,放过我大哥和二哥。” 他被她唇角的血刺红了眼眸,失去了一贯的优雅从容,死死地握住了她的肩,像只受伤的野兽那般低声咆哮道:“你若是敢死在我面前,我一定叫苏骆舟和苏墨活不过五更!” 苏语怜的眼神穿过了他,飘向了缥缈的虚空中。她累了,真的累了,她苦苦撑了许久,到底是撑不住了。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死能让谢嘉对苏家的仇恨终结于此,这也算是,她能为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谢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遇见了你……若有来生,我只愿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谢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手中阖上眼眸,咽了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