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还小的。这时候周有容又已经叫人把绳子捆好了,推开良嫫,把齐田往下放。 眼看着齐田一点点被放下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口子里,良嫫心被揪住似的,喘气都喘不大上来,趴在沿子口,紧紧抓着绳子叫人打着灯笼。 一会儿问一句“小娘子?” 得了应声才能安心。 可只要一听到在石头木头掉落的声音,脸就白一白。连喊也不敢喊了,怕自己声音太大,惊到什么。 洞口虽然有灯。齐田在下头也看不太真切,隐约看见田氏头发都燎了好些,发髻散乱,身上的外裳脱下来,一半落在旁边,一半在还挂在缸里头。想必之前是用这个在醮水,比一人还高的大缸,里头水已经见底了,石基虽然还有些被烧过的余温,但明显要比其它的地方好。因为小楼是在湖中间,基下头的泥也比别的地方更湿。 那么大的火,如果不是掉到石基下头,恐怕两个人早就不存在了。 “阿娘?”齐田试了试鼻息,还有气。 阿丑见她下来,也不哭了,抽抽噎噎磕磕绊绊“阿娘睡着,不吵。”想到自己之前哭得厉害,有些不好意思。耷拉着大脑袋不出声。他一早就醒了,发现田氏似乎是睡着了,就不出声,不吵她。 可后来实在是害怕。这里好热,又黑。阿娘又不理他,他才会哭的。 齐田小心翼翼把阿丑从田氏怀里抱出来。 田氏眉头皱了皱,手似乎是想抓紧,但意识不是那么清楚。她整个人挡在阿丑前面,背上的衣裳被热气灼焦了。手臂上还有烧伤。 齐田把阿丑抱出来,问他“哪里疼?” 阿丑摇头。吸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搂住她脖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嘴里不停地嘟嚷“二姐坏,二姐说你坏。说阿娘坏。说你假装生病。我打她。她就推我。”说着又哭起来“推阿丑!阿丑掉到这里。阿娘睡着了。也不理我。” 恐怕之前被救起来之后,就昏厥过去了。不知道田氏抱他往小楼去,还以为自己直接就掉到这里来。 “阿丑最乖。不害怕。真是个大丈夫。”齐田安抚他几句,叫上面的人放篮子下来,嘱咐他不要乱动,他虽然害怕,果然坐到篮子里就不动,紧紧抓住了篮子提手,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对齐田挺着胸说:“我不怕” 等被提上去,眼睛里都噙满了眼泪。可也不哭。他是大丈夫,说不怕就不怕。 齐田见良嫫接到了阿丑,连忙去看田氏。“阿娘有没有哪里疼?能动吗?”不知道她伤到哪里,怕贸然移动人会出事。 田氏这次听得真切,迷迷糊糊问“阿丑……” “阿丑没事。”齐田连忙说。 田氏一听便打起劲来。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浑浑噩噩说“阿丑可吓死我了。缓过来蔫蔫的不大好,叫老夫人把参拿出来。她竟不愿意。说什么小孩子不该那么娇贵。你记得给阿丑找颗好参。” 原来她去小楼是拿参的。 齐田说“阿丑好着。用不到她的参。阿娘你动动手脚,我们先上去再说。” 田氏睁了睁眼睛,目光都不怎么聚焦。茫茫然看看四周,听齐田的话,动了动手脚。 齐田又问她有没有哪里疼的。她微微摇摇头。齐田在她身上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这才放心。 不过这洞下头大,上头小。田氏这样的体格出不去。得先把压着这边的东西都清开。因怕有东西砸下来,上头放下来喝的水,又下来了一口锅。 锅是偏着吊下来的。齐田拿了锅,反顶着遮在两个人头上。田氏喝过水,依偎着她,呼吸渐渐有了劲。只是不知道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两个人静静挤在那一处,听着上头砰砰乓乓。时不时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掉在锅底上一跳。 良嫫在上头提心吊胆喊“你们小心一点。” 周有容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在下头也听不大清楚。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外头的声音显得即远,又不真切。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 田氏似乎好了些,静静地睁着眼睛,突然笑了笑。对齐田说“你丢了之后,我找过来,彼时良嫫跪下大哭,以为找不回你了。说你就像知道会有事似的,那天突然性情就不同了。以前闷闷的,不爱说话,不爱笑。那天突然话就多起来,问这,问那,问天,问地,好像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事,一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变了一个人似的。良嫫哭啊,说,未必是冥冥之中,你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她恨自己当时没有知觉,竟然还替你高兴呢。以为稚子总该这样活泼好动才是好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