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田那边见完内外命妇,天都暗了。 因为与皇帝是分宫而居,接下来也就没有别的活动。把头冠取下来,衣裳换了,整个人都轻松,歪在美人靠上再不想动的。阿桃拿了梳子给她理头发,看着她懒散的样子脸上也带着笑。 椿把大衣裳拿了下去,又吩咐备热水。回来见没有旁人,省不得想多说几句。就听到外头传,陛下来了。 楚则居大衣裳也换了,穿了个袍子,一看齐田歪着舒服,在她旁边坐下。问“太后说了纳妃的事?” 齐田点头,坐起来“可举荐了不少人。” 椿出去再进来,就见到两个人和乐融融在商讨选妃事宜钢铁原核。 不知道中间说到什么事,两个人头抵着头,你看我我看你闷声窃笑。 椿奉完茶下去,脸色便不好。阿桃问她“才进来便在哪里受了气?” 椿摇头,站在殿门外的回廊下头,看着外头秋叶飞舞,竟有些伤感起来“寻常人家,到顶也不过姬妾十来人。可这宫里多大啊,你说,要装多少女人?”后头没说的话是,那么多女的,就是把皇帝片成片都不够分。 阿桃也沉默。 关姜从外头回来,身后宫人奉着好些东西。都是太后赏来的,听见两人感慨,便说“寻常夫妻嫁娶,那是成家。皇室以天下为家,不好拿寻常人家来比。” 阿桃茫然“啊?” 关姜拿手指点她鼻子,轻飘飘地说“草色遥看近却无。咱们皇后啊,从今以后就是个没有家的人了。” 阿桃生气“你胡说什么!” 关姜只是笑,拿了东西就去侧殿了。 这时候下头宫人来说羹汤好了,阿桃气呼呼往殿里送汤去。生来也不是能掩饰的人,走到内殿时脸上的怒气也没消。殿里两个人都散着头发穿着亵衣,正在商议着什么,边讨论,边拿笔地纸上写写划划。 楚则天抬头,就看到阿桃一脸的气,笑问“这是怎么了,才将将进宫,就有这副脸出来。” 阿桃气得狠,素来又是个直性,便说“都是关姜,关姜说娘娘以后就是没有家的人了。” 齐田听了不看她,手上的笔在纸上落了下几“明日要赏下去的东西你都备好了?” 阿桃吃了一惊,连忙告退下去了。 楚则居问“关姜?是不是关先生的女儿?” 齐田点头“我要她来的。宫里的事我懂得不多。她过目不忘,学识也高,我需得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关姜也是自愿来的。齐田一向觉得她大大咧咧,没有心事,受不得拘束。却没有想到她会肯来。 问起来,她说“天下岂有一个人是不受约束的?我快活了十多年,已经是前半生的福气了。能为小娘子尽忠,也未必不是我后半身的福气。”穿了女官的衣裳,端正肃穆竟也莫明而生。 “那可要好好罚一罚她。”楚则居对关家没甚么好感。关阁老脾气硬。 齐田不以为然“她也没有说错,做甚么要罚呢?”抬头对他笑“我本来就已经没有家了。”亲人还在,可她出嫁的女儿,已经不再是周家的人了。以后她只得一个人,在这座这么陌生的宫殿生存下去。身后还维系着家人安危。 她手里的笔握了握紧,对楚则居重复了一遍“我已经没有家了。” 楚则居看着她,心里阵阵发堵,但也说不出‘这里就是你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