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我?”沈辞柔压住怒气,“挑在我阿耶的寿宴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啊,来见你。我把你留在信中所约的地方,然后去找了红珠,教她怎么说,让她去报信。如此,你的事情就会让他们知道。没想到最后是这么回事,反倒是我闹了一场,白叫你捡了个便宜。”宋瑶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纤瘦过分的手,轻声叹息,“天命如此,想想也真是不公。” 自己推测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沈辞柔看着宋瑶,只觉得又怒又痛,一时恨不得上前打她,一时又觉得悲凉得想落泪。她强行把翻涌的情绪吞回去:“有什么不公的?” “我自幼没了父母,姑姑把我带到沈府,和你同吃同住。我知道我寄人篱下,生怕惹姑父姑姑不高兴,拼命地学,就怕我做的不好。”宋瑶抬眼去看沈辞柔,“可你会做什么呢?” “你从小就调皮,不爱学,只爱玩,琴棋书画、刺绣雅歌,你没有一个学得好的。哪怕是做支书签来玩,你都没有耐心。你知道长安城里的郎君有多怕你么?”宋瑶伸手,轻轻抚过书签的中段,她的指尖像是分界,一半精雕细琢,一半粗糙敷衍。她再度收回手,盯着沈辞柔,一字一顿,“阿柔,凭什么你这么好命?” “好命?”沈辞柔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反而笑了一下,“你居然觉得我是好命?” “不是么?你什么都不会,偏偏遇上陛下;我那么努力地学,只想好好活着,却遭人欺骗。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我没有阿耶阿娘,便被你压了一头,旁人都看不见我,难道是我做得不比你好么?”宋瑶轻轻地说,“为什么遇见方二郎的反而是我?” 沈辞柔握住茶杯,强忍住把茶泼到宋瑶脸上的冲动,捏得骨节泛白,她死死盯着宋瑶:“照这么说,你是觉得,倘若遇见方二郎的是我,我会和今日的你一样么?” 宋瑶看着沈辞柔,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点笑:“不,当然不。你是沈仆射的独女,是沈府的娘子,他怎么会欺负你?恐怕是得求着你,把你娶回去。” 她说:“除此以外,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你错了。”沈辞柔说,“我只会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让他滚。” 宋瑶一愣,再度垂眼:“是吗。” 到这里也没什么可纠缠的了,沈辞柔懒得再多说,起身:“我来这里也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现下我只问你,他寄来的信呢?还在你这里么?” “在桌上。”事已至此,扣着信也没意思,宋瑶说,“你自己拿吧。” 沈辞柔不再看宋瑶一眼,自顾自找到那些拆开的信,小心地叠在一起。她拿着信往外走,开门时忽然顿住脚步,也不回头:“瑶瑶,今日我才知道,我和你是真的不一样。” “哦?”宋瑶说,“你现下说这个,是嘲笑我么?” “不。遇人不淑、被人欺骗不是你的过错,最多只能说你是识人不清,”沈辞柔抿抿嘴唇,“但因你受了伤,回头来害我,这就是你的错。” 宋瑶沉默片刻,忽然笑笑:“你如今自然可以这么说,但若是当时,陛下要如何,你难道还能拒绝么?” “为什么不能?我不愿意的事,他又怎么能强迫我?”沈辞柔还是没回头,“此外,我的眼光比你好太多了。” 她推开门,看着院子里枯败的树:“你的亲事,我会和阿娘说的。不用担心我害你,你出嫁的时候必定风风光光。” 沈辞柔迈出去,反手关上门,都不和外边侯着的燕儿说一声,径直出了院门。 等她出去,燕儿感觉不对,连忙推门进去,快步走到宋瑶身边:“娘子,这是……怎么了?” 宋瑶还坐在桌边,脸色苍白,她看了燕儿一眼,轻轻地说:“你说,这家里的人,对我好么?” 燕儿八岁被卖进沈府,自然知道宋瑶的来历,略略一怔,揣测着宋瑶的神色,斟酌着说:“这……自然是好的。夫人待娘子如亲女,沈娘子和您……也不见有龃龉。前两日还托秋叶姐姐送东西来呢。” “不过是些东西罢了。谁都有,她送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