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上了朋友的故事来给她缓解心情,这种变相安慰的话沈不瑜倒是头一回听,也并非说从前无人安慰她,而是身边朋友早已将江湖上的传闻当做虚无,若是听上几句还会打趣自己一番。而眼前这位老古董,披着年轻人的相貌,内在里还是这样一位为她着想的实在人,沈不瑜心道:“难得,难得我沈不瑜身边还有这般老实人。” 林子舟脸色微微一怔,到底吃了沉睡多年的亏,没想到这说书座下的看客抱着这样的心思,这样一来,倒是显得他过于认真。 沈不瑜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见他不说话,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委屈,她轻声道:“没事啦,多谢你为我解释。”沈不瑜收回笑容,嘴角微微一抿,目光温柔,“为我讲理的,你是第一人,多谢你。” “不过啊,现世有现世的规矩,你多年未入世,性子又温和,虽然这说书多少是传闻,但传着传着变成真的也是常见,世人的恶意,其实有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沈不瑜说完,好奇问:“林子舟,假若今天是你被摆上来说,你会怎么做?” 林子舟停顿一会,回道:“我不会为难,也并不在意。可我们处境不同,女子的名声,所受恶意往往比男子更深,沈不瑜,你看得开,不代表可以不重视。” 沈不瑜眉眼笑开道:“既然你不在意,那便知我心境,于我眼里,男子与女子又有何区别。” 林子舟不说话。 沈不瑜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尽,又为他添上一杯醇酒,道:“试试这酒,你喝完这杯,我们就该走了。” 林子舟一杯饮尽,沈不瑜笑着将他拉起。店小二过来结账,沈不瑜将厚厚的一袋金子扔在桌上,那店小二赶忙道:“客官,用不着这么多,这一壶酒再贵也就几两钱,您这给太多了。” 林子舟眼神一转,看向沈不瑜。 沈不瑜轻笑一声,道:“不错,这剩下的金子,就当是我沈不瑜请这诸位看客的一点茶水钱。”她声音不大,但恰好周围寂静,众人看过来,眼底惊讶。沈不瑜看向那台上的说书的书生,面不改色道:“今儿这书,我听得在兴,但下次劳烦诸位讲故事,改改台本,我沈不瑜可不是没人要。” 沈不瑜将林子舟拉过来,宣告道:“我已觅得良婿,不好听的话少说点,我这夫君可听不得。” 话音刚落,不顾满堂惊愕,带着林子舟就往外走。 第 10 章 沈不瑜走在前头走得潇洒,而走在后面的林子舟在离开之际,右手轻微变化,一个繁复又古老的纹痕从他手中脱手而出,大气且深奥,又带着隐隐的威压。那纹痕一脱手,便窜进酒楼,在中央案台之上,高高悬浮,纹痕一闪,瞬间消散。 沈不瑜似乎感到了什么波动,微微回头一看,只见林子舟上前来,道:“走吧。” 沈不瑜蹙眉看向那酒楼,道:“我方才感觉到灵压波动……” 林子舟将施法的手置于身后,轻笑道:“话多者,小惩一番,不足为奇。” 沈不瑜闻言,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酒楼,突然扑哧笑出声。 几日后,自西蜀锦华一地传出一骇人消息,那开阳城沈家沈魔头在锦华酒楼听台上说书,这说书恰好不好,讲的就是沈魔头的传闻,这沈魔头听完非但没有当场发作,反而请了全酒楼的看客喝了酒水。 当日满座惊骇,楼中看客在沈不瑜注视下瑟缩闷声不敢作为,直到魔头走后,才劫后重生般聚众谈论。酒楼的掌柜拿了沈不瑜的金子,不敢收他人钱财,听笑话的众人只好硬生生承了这沈不瑜的情,喝了她请的酒水。 不过,据说喝完酒水,那些楼中看客,在茅厕足足待了三日,方得解脱。 于是江湖上传,沈魔头请酒,霉运当头。 当然,这是后话。 锦华镇外,在飞鸢身侧等候许久的车夫,终于看到远方走来的两人。天色已黑,车夫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见着了沈少主嘴角带笑与身边人说着话,这让往前走的车夫硬生生止住了脚,一股凉气由背而生,他看到沈少主身旁的那个男人,嘴角微动说着什么,面色温和,举止淡定。沈少主与他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车夫僵硬着身子不敢往前走,见鬼了,这沈少主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待走到前头时,两人便不再说话。沈少主又恢复以往那副模样,她与车夫微微点头,才跟那男人一起上车。车夫恰好借着光看了那男人的长相,此先来的时候他没注意看,这一看才发现这男人气势与着装像是成年男子,而面孔温和,隐约里还透着少年的稚嫩。 完了,少主还吃上嫩草了! 回到别庄时天色已经大晚,月上梢头,晚风徐徐。 管事站在别庄门口,看着天上的飞鸢缓缓下落。车夫拉了缰绳,掀开车帘,里头的两人借着长蹬走下来。管事匆匆忙忙地跑过去,在那两位的前头停下,急声道:“少主,您可回来了。” 沈不瑜闻言微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