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又要说些什么,却听靖文帝的声音从龙辇上传了下来:“又琰及冠数年,朕同皇后一直为你的婚事担忧,诸多女子你都不要,原是因为早有婚约。又琰这般重诺,实乃佳事,你应当早与朕说了,怎得这般不声不响?” 单单一支簪子,若说是两人私下授受之物也绝非不可,反而强说是信物才令人怀疑。更何况殷楚所说,和其养父有数面之缘而已,人家便将自己女儿许配了,对方还是个世子。细数起来,俱是漏洞。 可靖文帝却自有掂量。 一来是这女子毕竟是殷楚看上的,按着他一贯的路数,即便是硬抢,那也就抢了。可他却在这里言之凿凿,字据物证皆有,便是为皇家遮羞,也全了自己面子。 二来是此女毕竟是江衡嫡女,若是自己开口将她许配给这老人,怕是江衡心里不平。可这毕竟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为了江衡的面子,怕是又失于民口。殷楚此刻出来,也算是替自己解围了。 靖文帝这话的意思便是认了这桩婚事,殷楚露出一丝笑颜,回道:“先前是因为她年纪未到,又琰本想着待她及笄再去寻她,谁知她竟然来了华京城,岂不是我二人的缘分?因着年关方过,皇上忙碌朝事,又琰这才一直未说。” 靖文帝点了点头:“又琰如此也是思虑周到,待你之后回府取了字据,再呈来于我看便是。” 殷楚回道:“谢皇上成全。” “江衡。”靖文帝又唤道。 江衡:“微臣在。” 靖文帝说道:“此人也是遭人蒙蔽,失了银子也失了名声,便交由你去办,定要妥善。” 江衡:“微臣遵旨。” 江衡正愁不知怎么收拾那陈府一家人,竟敢对他的亲生女儿下这般手段?如今可不就是领着圣旨去干这事儿,心里未免有些痛快。 可—— 江衡转头看了江茗一眼,自己这女儿这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这昭南王世子实在是择婿的下下之选啊。但既然皇上都开口了,他也只好宽慰自己,毕竟人还是在华京城的,若是女儿受了委屈,便接回家里,到时候强逼着他写休书! 江劭则在前面瞠目结舌。前两天自己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绝对不会让阿姐嫁给昭南王世子?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父亲昨晚还问自己阿姐和昭南王世子有没有关系,自己还说绝对没有,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可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老乡绅,觉得相较之下,还是世子看着顺眼些。 情况变化太快,怜莺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昨晚刚从“小姐要嫁太子了”的欣喜中被浇了一盆冷水,今日一早小姐的婚事又从“嫁个糟老头”成了“嫁给昭南王世子”。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飞浮,见她反而有点小高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还笑呢?” 飞浮一撑嘴:“哪里有?你看错了。” “起驾!”伴着曹昌的一声,行列又缓缓动了起来。 江劭凑到前面去,拉着那老乡绅就往边上一扔,对着一旁的逻卒说道:“看好了他,等我父亲回来好好处理。”癞□□也想吃天鹅肉?等我回来,连着那陈家一起收拾了! 殷楚牵着马,一手拉着江茗往旁边走了两步,将她妥善到卫氏身旁,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见江茗瞪着眼睛看他,殷楚又笑了笑,俯下身子,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句:“形势所迫,他人都在看着呢。” 他此刻又似初见那般顽劣,气息扫在江茗耳畔,声音带起的鼓噪像只狡猾的小虫,直往人心里钻。 江茗偷瞄了一眼左右,果然如同殷楚所说,众人的目光都汇集于此。她只好挤出个笑容,装作羞涩的低下头去,嘴里却说着:“你那字据要怎么办?” “你随便写一张就是。”殷楚抬手梳整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这才满意的后退两步,又对卫氏行了个礼,翻身上马,再回到行列当中了。 桃花散去,殷楚回头冲江茗笑了一下。当真是楚郎一顾,琰琰美玉,琢琢郎君。 ………… 今日之事未过多时,便又成了华京城里的下酒菜,原本说江茗不堪的那些流言蜚语不知怎的,俱都换了个说法。 “听说了吗?原本咱们听的那些江府千金的事儿,俱都是假的,是她那不要脸皮的叔婶传出来的。因着在镇国大将军府占不到便宜,这才到处抹黑人家女儿。” “可不就是。自己亲弟弟,去了还没多久呢,就强占人家宅院,把人家姑娘送到莺街里面去住不说,还为了彩礼将这大好的姑娘许给个糟老头子。你看看今天那姑娘,长的多好看。那老头儿,都能当她的爷爷了,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叫屈。” “还有那叔婶家的儿子,听说是因为这姑娘现今成了江府的千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