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十七素行不良,明知赵子恒瞒着她带周王一路南下,也不好紧抓着不放,只能郑重问道:“那就容我多一句话,周王殿下……在江南没什么仇人吧?” 赵子恒怪叫:“堂兄从来没在江南露过面儿,哪里来的仇人?” “那我就放心了。”柏十七道:“外面说书的都爱耸人听闻,位高权重者动不动就能招来一波暗杀,你也知道我胆子小,更惜命,不想莫名其妙惹祸上身。”她做出个畏缩模样,赵子恒恨不得揍她一顿:“你胆小?” “你若是胆小,这世上恐怕胆子大的也没几个!” 柏十七:“你那是高看我了!” 赵无咎笑意掩饰不住,心想若是胆小的知道皇子亲临,一路之上多有冒犯,恐怕早就跪下不住叩头求饶了,让柏十七向他叩头求饶,真心惶恐于他的身份,无异于痴人说梦。 赵子恒一副牙痛忍不了的模样:“行了行了啊,酸话你也甭多说,我不就是没告之你堂兄的身份嘛,你还跟着喊了多少日子堂兄?既然连兄弟都相称过了,这会儿装胆小也过了啊。” 柏十七泄气似的朝后一瘫,露出一副无赖模样:“你们别用冒认皇亲要杀头一事来吓唬我,小心我隐瞒黄老头的下落。” 黄老头最不耐烦与有权有势之人打交道,嫌权势熏人,若是听说求医者有身份高贵,宁可跑了也不肯治病,他常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有钱有势之人既不缺大夫医治,更不缺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之物,最可怜便是寻常老百姓,缺医少药没有银子看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站在人文主义立场,柏十七对黄老头众生平等不分贵贱的心态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但是作为漕帮合格的少帮主,手底下养着数千张嘴嗷嗷等着吃饭,对于黄老头这种论调不敢苟同,不能将个人技能利益最大化,他躲在哪座山上啃野菜根都不为过! 赵子恒眼前一亮:“找到黄老先生了?” “人倒是找到了。”柏十七起身站在赵无咎轮椅前面,两手撑着轮椅两边的扶手,倾身与赵无咎对视:“可惜黄老头有个臭毛病,最不喜欢为权贵服务,偏偏周王殿下的身份……” 赵无咎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珠,两人离的极近,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他忽的笑了:“什么周王殿下?我不是你堂兄吗?” “不好不好。”柏十七最不耐烦那些臭规矩,可是知道赵无咎的身份之后再称他为堂兄有掉脑袋的危险:“这个称呼我听着瘆的慌,换个称呼吧?” “赵大哥如何?”周王殿下亲自与她商议。 柏十七直起身,催促赵子恒:“赶紧收拾行李跑路吧,再晚我爹就要回来了!赵大哥,您说是吧?” 柏震霆原来以为柏十七知道了赵无咎的真实身份,也会远着周王,没想到她不但没有远离,竟然还轻轻松松拐带了周王跟赵子恒跑了。 “……少帮主去哪了?” 柏家一众下仆跪在柏震霆脚下,说不出个缘由,被迫承受着帮主的怒火,只差瑟瑟发抖了。 丘云平看帐看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出关,听说柏十七拐了赵子恒兄弟俩跑了,头一个念头便是:宋四娘子怎么办? 少帮主才娶了美妾回家,把人丢在家里自己个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柏府的下人们如何轻慢四娘子? 他顶着黑眼圈去向柏震霆汇报工作,还摆出一副关心的架势:“少帮主可是遇上了急难之事?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总也是个男子,帮主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譬如……安抚少帮主的美妾之类棘手的活儿。 柏震霆不知丘云平一早就惦记着柏十七的墙角,如果不是碍于收留之恩,说不定早就开挖,还当他是真心记挂着柏十七,更加坚定了让丘云平进家门的打算,难得慈爱一回:“你是个好孩子,十七脾气暴烈了些,往后你可得好生劝导着些。” 丘云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帮主难道瞧出端倪了? 第37章 江南水运发达, 柏家后门口就设有小码头, 几人坐上乌篷船,连个驾船的仆役都不用, 柏十七坐在船尾撑船,头上罩了个斗笠, 蓑衣披起来,行动缓慢, 不抬头活脱脱是个老艄公。 赵无咎兄弟俩连同舒长风一起坐在舱内, 帘子放了下来,狭小的舱内一股子潮湿的水气, 乌篷船顺水而行,来往舟子都被柏十七一根竹篙轻巧避过, 果真是撑船的一把好手。 赵子恒顽心大起, 扬声道:“十七, 要不要我来帮你撑?” 柏十七压着斗笠笑骂:“你是想我们大家都掉河里喂王八吗?还是老实坐你的船吧。” 水乡自有水乡的便利,小小舟子载着几人行了两日,沿途在镇子里靠岸住宿吃饭, 都被柏十七安排的妥妥贴贴,俨然一名老江湖,到了第三日上头,便到了吴镇。 柏十七将船系在镇上小小的码头上, 招呼几人上岸:“听来报信的说, 黄老头就在这镇外山上的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