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同温度下的油料…… 他们俩就在房里说话,拿纸笔也方便,桓凌便起身取了一支画图的细笔连写带画,与宋时商议起来。 宋时虽然不好学理科,却也是从石灰、玻璃一路烧过来的正统穿越者,在制造设备方面经验丰富,不时抢过他的笔来,记下几个设计思路。 心思转到工作上,他也稍稍忘了桓凌不能出关的委屈,一心考虑起了要不要把略阳的石棉矿挖了,用石棉做燃烧室内壁和通气管保温层。不过石棉又有严重污染,要真把这种材料推到世人眼前,这时代也没有个劳动保护条例,只怕官商追求利益、大量开采使用石棉…… 还是别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老老实实地烧小型白云石砖吧。 他低着头写计划,桓凌便坐在茶桌另一面默默看着他。 他坐得高,垂眸看去,只能见着一头厚密的、略有些蓬松的乌发,头顶发髻上扎着简单的逍遥巾,发际线下方微露出的饱满额头,两道微微皱起的长眉,高挺的鼻梁…… 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不自觉抿紧了唇,神色有些严肃。却不是堂上办案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之色,倒像是小学生背书背不出来那般,略带几分稚气,只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比方才为了他暗自忧心的样子更叫他看着舒心。 他不由伸出手揉了揉宋时的眉心,含着不自知的温柔神色劝道:“也不用这么急,杨大人总也要到一月间才能到汉中。咱们还有工夫慢慢研究,不行还可唤学生和工匠们也帮咱们看看,集思广益么。” 是啊,养生千日,用生一时。都不叫他们手动操作分馏汽油了,还不拿来开个头脑风暴会议么。 宋时脸上仅余的一点忧色都散去了,自信满满地说:“开会真的管用,多开几次会,什么东西就都出来了。咱们学院里从老师到学生都用玻璃器皿分馏过石油了,至少懂得基本原理,不用岂不是浪费了他们的才学!” 先布置下作业去,让老师带学生们组织班内讨论,然后各班挑出代表,跟着老师统一来找他开会。先由研究生提出理论、再由技术生讨论可行性,试制试用,从理论到实践反复开会修正,总能得出结果。 他之所以要将两个学院的学生分开开会,却是因为当今之世,士农工商之间的阶级之墙还是很坚固的。哪怕他们学院里的学生,也不是个个都能不带歧视心理,愉快地和工匠们交流技术的。 不过若倾全校之力造这么个分馏石油的设备,那些读书人也不得不寻工匠问些实际操作中的技术问题;或许也有匠人出身的学生能解决关键性技术问题,凭才学赢得读书人的友谊……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他的学校里,能稍稍打破士、工两阶级间无形却坚固的高墙了。 他思量一阵,便踌躇满志地将这计划告诉给桓凌,然后半趴在桌上,朝他眨了眨眼,等着他夸自己。 桓凌不愧是最捧他场的好学生、贤内助,连连鼓掌,赞他这计划既能成大事,又能锻炼学生,一举数得。夸赞之余还小小地帮他修改了一点——学生讨论可以在学校讨论,正式跟着他开头脑风暴会时,却最好把地址挪到府儒学所在的文庙里。 汉中学院要出城数里才到,日常去给学生们开会、指点都不大方便,还是等分馏塔制出来再去的好。而文庙离府治极近,他们俩下了班,或是上班过程中就可以顺道过去开个会。 宋时轻轻点头,比他心里的好学生、贤内助还要主动地寻出他的好处夸赞:“还是小师兄说得对,咱们白日里工作忙,多半只能等休沐日才给他们指导一回,反易误事,还是叫他们进城来方便。” 又叫起小师兄了……罢了,小师兄就小师兄吧,谁叫他这位小师弟是个有前世的人,就爱充长辈呢。 桓凌也享受着他的夸奖,唇角微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此事先交给我来办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再接手。春深后学政便要到府里提考了,你一个人忙着农事和科举且分身乏术,哪还有工夫往学院跑?到那时还是我替你给学生们开会。” 不光还有提学御史也要来巡视,杨大人也要来看他们的汽油。 宋知府又要保住留在地方上当随军家属的特权,身上还担着为朝廷培养人才的重任,想想这日子……这日子当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