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很快便又离开月漪殿。 云莺倚在罗汉床上呆坐过片刻,也从月漪殿出来去听雨楼看顾蓁蓁。 长春宫里发生的事迅速传到公主府,清河公主赵骊也立刻进宫。 只是当她赶到长春宫,赵崇已经离开了。 “母妃,发生什么事了?” 赵骊快步走向坐在黄花梨木禅椅上的静安太妃身旁,不禁蹲下身去,双手搭在自己母妃腿上,仰面看她。 静安太妃抬手摸一摸赵骊的脑袋,目光慈爱,温声细语:“我同陛下说,过些日子便搬去观里,陛下准了。陛下也允诺,绝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赵骊微怔,明白事情已无回寰余地。 她眸中隐有泪光闪烁,哪怕晓得无力改变,仍控制不住情绪低声问:“为何母妃要搬出去……” “陛下虽相信我不曾害人,但生事的乃长春宫的宫人,自是我治下不严。”静安太妃语声平静,对赵骊说,“其实在宫里在宫外于你母妃而言也无什么区别,不用担心,闲时来探望我便是。” 赵骊心知这是为了保护她。 护她周全,也护她锦绣荣华、富贵平安,主动退一步,以此换得她的皇兄如往日待她亲厚。 若不退这一步,今日之事必生嫌隙。 待来日便不知要如何。 赵骊愈觉得难受,为自己今时今日仍令母妃这般操心。 她垂下眼,回想曾有过的许多任性肆意之举,也愈发感到懊悔。 “母妃……” 赵骊伏在静安太妃膝上喃喃,“我舍不得。” 舍不得母妃去观里过清苦日子。 舍不得母妃一而再再而三为她从中周旋。 “总不是今日便要走,更不是往后想见也没办法见。”静安太妃捏了下赵骊的脸,“怎得还掉金豆子?”赵骊不语,她心下却开始考虑起另外一种可能,譬如——她带着母妃离开京城的可能。 顾蓁蓁被害一事真相查明。 消息传开,得知牵扯到长春宫的妃嫔们无不万分诧异。 “奴婢打听一番,据说那宫女叫春杏……” 大宫女的话清晰传入崔娴耳中,正在书房习字的她手中动作一顿,蘸满墨汁的毛笔抵在宣纸上。 墨汁逐渐在光洁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团浓黑的痕迹。 一笔漂亮簪花小楷写到一半的诗也毁了。 “崔娘子?” 一句话又让崔娴回过神,她搁下毛笔,蹙眉问:“究竟怎么回事?” 大宫女觉察出崔娴似有不悦,认真回答道:“那小宫女不仅谋害顾美人,也谋害淑昭容,又据说正因顾美人无意中得知她要谋害淑昭容,方才遭遇不测。” 崔娴又问:“不是受人指使?” “奴婢无能,不曾打听出更多消息……”大宫女也皱了下眉,迟疑说,“但听闻与静安太妃是无关的。” “只是奴婢以为,倘若与静安太妃无关,那么大约同诸位娘娘、娘子们应当也是无关的。” “否则不但陛下要震怒,恐怕太后娘娘、静安太妃皆要动怒。” 六宫妃嫔的手若能这样伸到长春宫去,当真是了不得。 这事也不会轻易了结。 崔娴垂眸,把书案上损毁了的宣纸收走又另取干净的重新铺好。 “你再去打听下有没有别的消息。” 得令的大宫女福身应是,不多时从书房出去。 崔娴立在书案后,垂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宣纸。 不是受人指使却谋害淑昭容和顾美人…… 她一个在长春宫当差的小宫女,和六宫妃嫔们几无交集也无瓜葛,根本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 唯一的理由,只可能…… 崔娴想起独自在御花园时和春杏的偶遇,她看见她流泪的样子。 可是何必呢? 傻不傻?太傻了,当真太傻了。 崔娴沉默着。 也在沉默中泪水无声滚落,一颗又一颗砸在宣纸上,洇出一片水渍。 春杏、钱嬷嬷及牵扯其中的小宫人各有处罚。 风波平息得虽然迅速,但被谋害的顾蓁蓁却迟迟未醒。 高太医每日去听雨楼为顾蓁蓁诊脉,适时为她调整药方,尽心尽力医治。这一次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