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当年急欲逃离感业寺,便给圣上写了这首情诗,据说书法缠绵悱恻、落墨柔美动人,圣上一看触动情肠,便把将她从感业寺召回了宫。后来我在清宁宫中见过摹本,却运笔如刀峻丽肃杀,一看就不可能出自女子之手。” 贺兰氏弯起嘴唇,如丝般的目光流传魅惑: “是谁摹了这首情诗,为何会出现在清宁宫中,又为何会被皇后收藏着呢?——谢、统、领?” 阴影中的花丛里,单超面色微变,视线死死盯着水榭中谢云的侧影。 谢云许久没有动作,半晌才转身望向贺兰氏,只用很平和的声音说了四个字:“一派胡言。” 贺兰氏扬声长笑。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至今未娶的谢统领你心里最清楚。不过说心里话,我只是不明白谢统领你既然年纪轻轻,又如此的……” 贺兰氏顿了顿,视线掠过月光下谢云冰冷俊美的面孔,落在他修长的身形和手中三尺青锋上,不知为何话音骤然就带了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温软柔媚:“……如此的人才,为何就在一棵老树上吊死了呢?我刚才说了,皇后能给你的我将来也能给,皇后不能给的,我也能……” 她上前将柔荑轻轻覆在谢云持剑的手上,水润红唇微微弯起。 然而谢云面无表情,半晌道:“夫人。” “什么?” “你刚才也说了我府中姣童美婢甚多,尤其最近新进了个漠北美人,堪称世间绝色。” 谢云用毫不掩饰的挑剔目光上下打量贺兰氏,继而缓缓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所以我现在突然觉得,如此良辰月夜,还是回府去陪她们比较好……你觉得呢?” 贺兰氏的表情瞬间就僵了,紧接着脸颊腾地一红。 “……谢云!你别太目中无人!”她踉跄退后,厉声道:“以为有武后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总有一天,武后、武后——” 谢云微笑道:“夫人小点声,若是给人听见,怕是这个皇后之位就要不成了。” “就算再给千万人听见,圣上待我之心不变,武后身下那张凤椅也迟早换人!到时候你,你这人……” 贺兰氏银牙紧咬,眼睁睁看着谢云满是戏谑的俊秀面容,内心沸腾的羞恼就像是被某种更强烈的情绪一点点硬生生压了下去,压得她整个人都透出了某种破釜沉舟的狠气:“你且看,谢统领。便是今天我还没有做皇后,你也一样要在我手里吃亏——你以为如此戏弄于我,是可以不付出代价的吗?” 谢云抱臂一挑眉,只见贺兰氏两步退到水榭边,紧紧抓着栏杆,冷冷道:“侍卫巡逻间隙不长,此刻他们应该不会太远罢。你说要是我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挣扎落水,然后惊呼非礼,使人来救……今晚圣上是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呢?” 谢云:“……” 不远处树丛中的单超:“……” 谢云嘴角微微抽搐,恍惚间竟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眼熟,似乎不久前才在杭州西湖上预演过一次。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贺兰氏提起裙摆将玉足跨过朱栏,芙蓉面终于露出了一丝怡然自得:“如何,谢统领——?” 微风止息,虫声沉寂,空气仿佛在极度的紧绷中渐渐凝固了。 谢云紧盯着贺兰氏那只已经悬空了的脚,张了张口,却愣没发出声来,重复数次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单超!” 那一声堪称石破天惊,不仅贺兰氏,隐在树影中的单超自己都愣了,坐地上爬不起来的太子张大了嘴巴。 谢云的声音极度诚恳:“你龙姑娘没骗你,真不会游泳!” 说罢他一步跨到水榭边,看也不看贺兰氏,纵身就抢先跳进了太液池! 扑通! 水花四溅,贺兰氏瞠目结舌,条件反射就嗖地把脚收了回来。 不远处太子的下巴差点咣当一声砸到地上:“谢……谢统领投水自尽?!” 单超再也顾不上隐藏身形什么的了,直接就越过花丛箭步上前,闪电般冲到湖边一看。只见谢云人影早已沉底,连个挣扎都没有,黑黢黢的水面上只咕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