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刘妈每日里出去买菜,见到街上官兵到处抓人贴告示,菜市口那里,隔一段日子就要出来砍头呢,刘妈胆子小,不敢去菜市口。 上一次在西鹤年堂看六颗人头,后来听说西鹤年堂闹鬼,半夜里总是有人来买刀伤药,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敢去西鹤年堂买药了,生意一落千丈。 回来跟四太太说,四太太自来是谨慎做事的,心里面想一圈,再来问一下爷们。 四爷您说什么事儿在他眼里算大事啊,什么都能看得开,“多大点事儿呢,太太不用放在心上,咱们自打入关以来两百多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说着就歪了下头,拿出来自己的蛐蛐罐儿,“您说说太太,我就不明白了,这群人怎么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这家里头庄稼收成多好啊,老天爷给饭吃,多乐呵的事儿。” “我啊,但凡是身子骨结实一点,我就去买上几亩地,当个田园翁,每日里种些花儿果子的,给我们三姐儿吃。” 那祯禧垫着脚尖,实在是累了,撇撇嘴,心想难为这时候爸爸还能记得她了,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人不能不放着好日子不过的。 侧着耳朵继续听,四太太向来是没有主见的,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大概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不过一样米养百样儿的人,什么样的人也有,兴许是不开眼,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街上乱,我得看着点三姐儿,这几天让她别出门去了。” 说着就要起来,那祯禧轻手轻脚的猫着腰走开了,一口气儿到大门口,恰好有卖兔儿爷的,这样提着篮子挑着担的,拿的种类少,做工也粗糙点,都是穷苦人的营生。 “小姐,您看看,今年新出的兔儿爷,您瞧瞧。” 那祯禧站在台阶上,她看着兔儿爷,想着大概又要到自己生日了,每年开始卖兔儿爷的时候,就到了她的生日,然后是八月半的团圆节。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因着每年她生辰,都有不少的好东西打上海过来,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具有。 因此她很是爱过生日,喜滋滋的盼着等着呢。 她寻思着姨妈每每来信,都是亲切倍加,打心眼儿里面疼她的,她没什么好东西,今年可以买个兔儿爷送给她。 “这些南边有卖的吗?” 她想着南边要是没有这东西就更好了,给姨妈看个新鲜,她心里也想着姨妈呢。 买兔儿爷的一笑,“这玩意儿,别的地儿没有,只有咱们京城里有,还只有八月半的时候才有,过了八月半就再也不见了。小姐,您看看,买一个吧。” 那祯禧向来零花钱很是充裕,她自己平日里什么玩意儿都喜欢买来看看,“几多钱一个?” “唉,不糊弄您的,十个大子儿。” 那祯禧点点头,这样走街串巷的,向来是很诚恳的,不然被小脚太太追着打,一片儿的人都不会再买了,做生意的,无论大小,诚字当头。 “这样,二十五个子儿,我买三个。” “您看看,我是小本生意,家里有老小等着我苦钱去买嚼谷,您再多给两个子儿行不行?” 那祯禧点点头,在那里仔细的挑着,厂甸那里倒是有好的,但是路远她自已一个人去不了。 姑且买三个,她想着一个给姨妈的,姨妈对她好,人儿虽然小,但是心里面清楚的很。 再有大姐快生了,给外甥的一个。 还有一个,是给自己的。 至于表哥,那祯禧顿了顿,表哥也对着她好,但是钱不够了,她还买西瓜吃,实在不行,把自己的给表哥是了。 人家生怕她打碎了,还给送到家里去的,她自己跟个胖娃娃一样,抱着那么大个兔儿爷,一样唇红齿白。 “刘妈,刘妈,快来。” 刘妈忙着灶上的事儿呢,四爷掀开帘子,“哎呦,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一个,外甥一个,姨妈一个。” 四爷看着桌子上摆着兔儿爷,“那就没有爸爸一个?” 那祯禧就蹭到她腿边,拽着他的袖子,眼珠子转了转,“爸爸,您带着我去厂甸吧,那里给您买好的,我这些您看不上不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