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仿佛在把他俩当傻子。别父气的直喘,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猛搓他手里头盘的那颗白玉核桃,看架势恨不能把它秃噜下来一层皮。别母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连连劝他,“睡都睡了,总得对人家孩子负责任……” 别父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顾黎的确是个不错的儿婿,什么事都记挂着,逢年过节往家里带的东西从来没少过。虽然别家并不缺钱,可看他这么放在心上,总是件让人欣慰的事。况且顾黎深知投其所好四字,送的礼样样都撞在别父心坎上,没多久态度就软化了,到了中秋,甚至板着脸问顾黎用不用和他爸妈见一面。 提起自己爸妈,顾黎的身形却微微一僵。他重新笑了,并不打算瞒着二老,道:“我已经与他们脱离关系了。” 骤然听闻这消息的二老都是一怔。 脱离关系? 顾黎还在给青年剥桔子,上头白色的脉络被他去除的干干净净,放在盘子里。他语气仍旧平静,没什么多余的起伏,“他们不同意。” 别母喃喃:“那也不用……” “用。”顾黎打断她,“他们只需要按着他们想法来的儿子。” 顾黎很早就清楚这一点。他爸妈其实并不想要孩子,想要的更像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他被要求着从小完美到大,成绩掉出年级前三就是耻辱,是足以羞愧到几天不吃饭的事。他懂礼仪,看完全不感兴趣的书,练各种父母觉得需要的技能。他在各式各样的宴会上像商品一样陈列展出,被推给所有其他的家庭看,当个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不可能要一个在他们眼中有污点的儿子。 顾黎想的很明白,于是从大学时起便计划着离开。他靠着超前的投资眼光积攒下自己的第一桶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不再受家中掣肘。 也因此,他才能走的这样干脆。 “我不想再做那样的人。”顾黎淡淡道,面容沉静,好像只是在说两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永远做不到完美。” 杜云停不赞同:“黎哥就是最完美的。” 别父忍不住酸道:“人和人标准不一样。” 杜怂怂目光坚定,义正言辞:“如果有人觉得黎哥不完美,那一定是他自己的标准有问题!” “……” 别父瞪着他,像是瞪着一头飞天的猪。 顾黎的唇角终于挂上了笑。他把最后一瓣桔子也投喂进青年嘴里,心里柔软成一江春水。 几年后,他们在去小平头的婚礼的路上遇到了林华翰。倘若不是有人喊出他的名字,杜云停甚至认不出来。 林华翰和当年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少年意气都被磋磨了个干净,正被几个人围着要求他还钱。他好像全然不曾听见,甩开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仍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华翰!”被他甩开的瘦小男子大声道,眼眶通红,“欠钱就得还,我妈生病了,急着要用钱……” 林华翰仍然往前走,不耐烦道:“我手头没钱,你还不知道?我爸妈都是环卫工,上哪儿给你弄这三万块钱?” 瘦小男子亦步亦趋,紧紧跟着他,说话腔调里都带着哭音,“可是我当时借给了你这么多……” “那是你出于义气帮我的。”林华翰的双手插在兜里,说,“当时我们怎么说的,有福同享——你就借给我几万块钱,现在怎么还想着拿回去?你到底想不想做兄弟了?” 杜云停打量着那男子的脸,也认出来了。那是隔壁高中老大的一个小跟班,在高三的最后几个月,林华翰便是天天和他们在一处厮混,课也不再去上,在校门口试图堵过他几次都没有成功。 那时嘴上的好兄弟,如今却一文不值。为着三万块钱,两个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