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推却着不上前,玉珺却一把将她按在自己的位置上,道:“夫人是个爽快人,就不要别扭了。” 如此,周夫人才谦虚落座。 姚玉苏喜欢结识有趣的人,眼前这周夫人便是十足有趣的人,她见过的世面多,踏足的地方不比常年跟随父母在外游览的玉珺少。最妙的是她说话极为有趣,略带着一点南方的口音,讲起所见所闻来引人入胜,仿佛就跟亲身去过一样。 玉珺自叹不如,周夫人说的那些地方她也去过,但她就不会描述得这般令人神往。 这边聊得投机,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音。 周夫人停下话头打眼望去,似乎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 人群的中心,一位身着桃红色金丝刻花裙的年轻妇人谈笑风生,她仰头大笑之时,一头珠翠摇晃作响,很是热闹。 红枣看清了是谁,弯腰对姚玉苏道:“主子,是云芝小姐。” 傅云芝,姚玉苏曾经的闺中好友。在姚玉苏进宫之后她便许给了昌邑侯,新婚一个月,她便随着昌邑侯去了封地,之后甚少回来。 姚玉苏见到她并不奇怪,昌邑侯在盐改上立下了大功,不仅摆平了江南沿岸的盐商,而且大力推行盐改政策,帮助朝廷增加了百万税银,此番进京便是要委以重任的。 昌邑侯深得陛下重要,昌邑侯夫人自然也在贵妇中游刃有余,花团锦簇。 姚玉苏嘴角衔着一抹冷笑,不动声色。 周夫人是聪明人,见姚玉苏没有动静,她便不再关注那边,继续闲聊起来。 “玉苏。” 我不就山,山自来也。 傅云芝身姿摇曳地走来,身后跟着三两个交好的夫人。 厅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众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转到这边来。 能这般亲热寻常地唤姚玉苏闺名的,屈指可数。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昌邑侯夫人在出嫁前和姚玉苏关系颇好,她们两再加一个傅娆,当时是京里有名的“铁三角”,她们仨容貌出众、家世出众、品性出众,“娶妻当娶苏傅女”,这是当时京城广泛流传的言子。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闺中好友随着嫁人早已不似往常亲热,甚至在暗地里还有人谈论傅家老二抢了老大婚事的事情。 “昌邑侯夫人。”姚玉苏的反应极为客气,坐在那里掀起唇角,似笑非笑。 傅云芝笑着上前,瞥了一眼坐在她旁侧的周夫人,见她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站在原地道:“玉苏,你近来可好?咱们多年不见了,我有好多知心话想跟你说。” “昌邑侯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结识新朋友吗?”姚玉苏回道。 如此冷硬,旁人都替傅云芝抽了一口冷气,但她本人却习以为常了,并不感到意外:“新朋友哪有老朋友贴心,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长情得很,结识了什么朋友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姚玉苏勾起嘴角,面上嘲讽之意尽现。不过是看着今日宋威大喜的份儿上不便与她争执,否则依照她的脾气,她不让傅云芝日后都绕着她走她便不姓“苏”。 此时,外院传来了一阵鞭炮声,是新郎官接新娘子回来了。战火暂时熄灭,仪式将要开始,观礼的夫人小姐们也从内院移步到了正厅。 因是太后赐婚,规格非比寻常,连坐在正坐的证婚人都是金銮殿上下来的天子,足以证明宋家的荣宠。 姚玉苏和其他的夫人们一样坐在旁侧的椅子上,玉珺还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落座,只能站在玉苏的身后观礼。 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走了进来,两人俱是一身红裳,喜庆热闹,尤其是新娘子的嫁衣,听说是十多位绣娘日夜辛苦三个多月所做,工艺非凡,世上仅此一件。 蔺郇占了宋普的主位,接受两位新人的叩拜。 姚玉苏坐的位置正好离新郎官比较近,能清楚地看见他时而紧时而松的拳头,这是人在紧张时候的自我放松的动作,姚玉苏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宋威平时大大咧咧今日倒是内敛了起来。 她正笑着收回目光,忽然感觉从旁边射来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抬头看去,正巧和主婚的男人目光相接。 蔺郇:她知道即使这样与她同坐一室我也忍不住在想她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