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坐下别傻站着。 那书生的菜刚上了一样,见他们坐下,颇为友善地冲他们笑了笑,又抬手指了指自己那份陶罐烧鸡,冲二人道:“坐一桌也是缘分,不妨一起吃。” 他笑起来更有江世宁的影子,薛闲便不认生地同他聊了起来。 这两人旁的不说,在吃上着实所见略同。小二陆陆续续上齐了菜后,两人均是失笑,因为两人点的菜式一模一样。 “当真是有缘了,实不相瞒,在下刚看见二位,就觉得有些面善。”那书生温和地笑了笑,道,“好像见了故人似的。” 薛闲一愣,转而和玄悯对视一眼,又看向那书生,勾着嘴角道:“巧了,我们也觉得你像一位故人,兴许上辈子是旧交呢。” …… 这顿饭吃得薛闲身心愉悦,临走时还给书生留了三张纸符,说是以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即招即到。 直到回到竹楼,薛闲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 “你看见他的面相了么?”他冲玄悯说道,“这一世是个有福之人,长命百岁。” 玄悯看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只点头“嗯”了一声,便捏着他的下巴,封住了他的嘴唇。 黑鸟光是看见吻,便屁滚尿流地跑了,跑得远远的,似乎生怕看见些瞎眼的场景。 两人纠缠至半夜时分,终于平复下来,相依着浅浅入了眠。 浅眠之中最易陷入纷乱的梦境,玄悯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竹楼地下的石室里,薛闲站在他身边,离他近极了,眯着眼说道:“你亏欠我良多,如今我只需要你一点心头血,你给还是不给?”面色冷然之中透着一股邪气,还有一股深沉的恨意。 他闭了闭眼,没有让开,任薛闲埋在他脖颈间,咬透了他的皮肤,吸进去一口血。 薛闲重新站直身体时,带着恨意的嘴角还沾着一丝血迹,在他素白的脸上显得突兀又刺眼。 玄悯抬起手,想要帮他把那丝血迹擦干净,然而手抬到一半,便被身边的人碰了一下。 “做梦了?”有人低声问了他一句。 玄悯倏然睁开眼,就见梦中之人正支着头看他,梦中的邪气和恨意全然不再,甚至嘴角还抿着一抹笑。 他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反应过来,自己又梦见曾经的心魔了。 这心魔自从黑石滩一战后,始终跟着他,时不时便会在他心防不慎是冒出头来,打坐时有之,调养时有之,小憩时亦有之,约莫是一种深重的后怕。 不过三十多年过去,这心魔终究是出现得越来越少了,近几年更是只有寥寥数次,兴许再过上一两年,就真的再也不会梦见了。他像是一个后知后觉之人,花了如此久的时间,终于要从那些放不下的愧疚和惦念中走出来了。 只是因为身边之人始终都在,何其有幸。 玄悯深黑的眸子静静地看了薛闲片刻,倏然翻身压了过去,落在薛闲唇间的吻有些重,又满是缱绻。 薛闲一边回应一边没好气道:“你还想几天出不了门么……” 这一缠便又是许久。 胡天黑地的酣战之后,薛闲懒懒散散地靠在玄悯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漫不经心道:“我越来越觉着,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都是装的,我只是多提了旁人几句而已,你就这么磨我,半天不给个痛快……” 他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饱尝情欲的哑意,说着抱怨的话,面上却只见闲散和酣足,可见只是动动嘴皮子逗逗人而已。 花了三十多年才认清这一点,这也着实是个人才了。 屋外躲灾的黑鸟崽子听不见二人动静,便又鬼鬼祟祟来冒了个头,落在窗边时刚巧听见薛闲这句话,当即觉得自己鸟眼瞎了鸟耳聋了,冲屋里的人活灵活现地啐了一口。 原本还懒懒散散的薛闲当即来了精神,抬手一指那黑鸟崽子,没好气道:“胆子肥了,敢啐人了,你再来一声试试,保管今晚吃上烤鸟肉。” 黑鸟:“啐!” 而后忙不迭吱哇叫着滚远了,仿佛慢一步就要没命似的。 薛闲:“……” 玄悯倚墙而坐,安安静静地看着某人一本正经地同鸟吵了一回架。 于是薛闲一回头,就看见了玄悯一弯便收的嘴角。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