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笑:“你不玩手机吗?” “玩的少。” 也掏出来,看了几条新闻,随手打开朋友圈。 下滑了几条,忽然愣住。放了酒杯站起来,高脚凳磕地哧溜一响。 姑娘抬头:“你怎么了?” 他收了手机装进旧棉袄的口袋里,一言不发往外走。 掀开棉絮做的门帘,想起什么,又退回去。 去后厨找普布:“借我点儿钱。” “借多少?” “一千五。”想了想,“两千吧,两千。” “你干什么?” “买机票,回家。” 普布愣住:“这么突然?” 他笑:“不突然,等很久了。” 拿上钱又往外走。 “还回来吗?” “不知道。”边走边说,“那车给你了,当我还你的钱。” “谁要你的破车。” “好着呢,新换的轮胎,发动机也改了,你要不用就转手卖了,能卖不少钱。” 普布:“剩下的钱我再给你转过去。” “留着花吧,当我交的饭钱。” 走了。 和来时一样干脆。 起飞时间下午三点半,经西安转机时停了两个半小时,真正落地已经到了半夜十一点半,走出机场十二点。 凛冬时节,冷风灌脖子,冻得人出气都喷白雾。 他打了辆车去了一路边摊。 那摊子四周包了蓝色尼龙布,中间俩长桌,圆凳围起来,中央两口锅,冒着热气煮着菜。靠里坐了俩学生,喝着汽水吃着面。 余山到时近一点,掀了帘子往里走,边走边笑。 郑雪穿着长款羽绒服,缩着脖子打着盹儿,跟前两瓶啤酒一碟菜。 “老板!加菜!” 打着盹儿的人一激灵。 抬头一看,他穿着辨不出颜色的旧棉袄,腿上一条工装裤,脚上一双登山靴,登机前已特地打理过,仍然盖不全雪后泥点。还戴着金边窄框眼镜,瘦了许多,镜片遮了半张脸,眼睛本来就小,笑起来全没了,露出不整齐的牙。 招呼她:“新年好!” 郑雪看了他半天:“你怎么黑成这样?” “紫外线强,晒的。” 挨着她坐下,搓搓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废话,说到做到是我的人生信仰!” 吃东西,涮了牛肚和青菜。 问她:“要辣椒吗?” “多来点儿!” 边吃边喝酒。 郑雪打量他:“出去这么久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是不怎么样,一分钱不带走的,一分钱不带回来,路费还是借的。 掏出手机给她看相册。 头一张是郎朗星空,剪影是雪山大树和狗。 郑雪哇了一声。 第二张是行跪拜礼的信徒,紧闭双眼双手合十。 第三张是餐馆照。 “去的路上没钱了,在这儿打了一阵工。” 再翻一张。 “这是在加油站打工,走的时候没要钱,让人给我加满了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