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妈和朱三姨出了池家就往凤凰舅舅家赶,她一出门她就深深懊悔了,走夜路居然忘了带手电筒! 更要命的是,池妈怕鬼! 池妈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也从没怕过什么人,但怕鬼却是她的致命弱点。 她晚上很少出门,尽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一大堆人出去。平时听词、看戏都在本村,以前池家和乔兰的娘家合作一起做粉干,池妈五更天去乔家,结果回来就觉得不舒服,第二天托人烧了“钿纸”(印有铜钿状的黄色粗纸)才舒服了些,所以后来做粉干她一次也没去。 可现在回去还不让池爸笑话死她!池妈宁愿见鬼也不想回去见他,于是拉着朱三姨哆哆嗦嗦地在山上的野地里走,树影幢幢,山上稀稀拉拉地埋着一些坟包,突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啊——”池妈吓得摔倒在地。 朱三姨没被那只猫吓到,倒被妹妹的尖叫声吓个半死。 朱三姨拉起池妈:“月平,你看清楚点,那只是一只猫!” 池妈喃喃自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然后一路嘴里碎碎念着佛经。 “皇天三宝!(方言,意思是我的天哪!)” 朱三姨的耳膜再次被妹妹的高嗓门撕扯着:“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 “三姐,我...我被鬼抓住了,这身子动不了了!三姐,救我!” 朱三姨在黑暗中检查出池妈不能动的原因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刚刚池妈只顾着嘴上念佛,没怎么看路结果撞到一棵树上,衣裳被树枝勾住了,所以才动不了。 那树枝把池妈的衣服缠了好几圈,朱三姨解了半天才解开了,池妈正想为获得自由而欢呼时,树枝因为反弹,利剑一般地从她的胸口划到她脸上,她脸也花了,衣服也破了,一路上捂着脸直叫哎呦。 这回她不念佛了,一路上唱着:“猪啊牛啊,送到哪里去呀,送给解放军亲人!” 没想到还真能壮胆呢,唱了好半天被朱三姨打断:“月平,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会不会!老大家的路就是这么走!”池妈信心满满。 “要不我问问别人吧...”朱三姨信不过她。 “哼,”池妈得意地说,“我看你大半夜的能问谁!” 话音刚落,只见荒郊野地像天降神兵似的冒出来一队人,个个穿白衣戴白帽,领头的人捧着一只小黑匣子,后面一个人给他撑着一把黑伞。 池妈心想,这会儿又没下雨撑什么伞啊,真是个神经病! 朱三姨拉住一个人问了路就带着池妈继续赶路,果然走错路了! 一路上池妈还嘀咕:“也不能怪我,多少年没走夜路了...对了,三姐,他们是干嘛的,好好的又没下雨,撑什么伞啊。” 朱三姨说:“这家人有老人去世了,他们是在给老人送程。” 沙洲丧葬有个风俗习惯,白喜事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去世人的家属要给去世的人送程,也就是给去世的人开路,那把黑伞又叫“遮魂伞”,据说能帮死者的在天之灵遮风挡雨,领头的人手上捧着的是骨灰盒... “哎呦!” 池妈听着姐姐的话,脚下一滑栽进了路边的沟里! “月平!月平!” ...... 凤凰舅舅家离池家说远不远,说近也要走二十几分钟,平时眨眼工夫就到了,可这会儿池妈只觉得自己到那里就像去非洲,走断腿也走不到。 凤凰舅妈大半夜被池妈的叫唤声吵醒,等她打开门一看,还以为哪里来的难民呢。 等开了灯仔细一瞧,只见池妈被朱三姐像电影里的慈禧太后那样搀扶着,人耷拉着,脸也花了,身上的衣服被树枝挂得不成样子。 她嘴里还喃喃地叫唤着:“有鬼...” 池妈病倒了,她到凤凰舅舅的第二天就卧病不起了,她怕村里人嘲笑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