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琴无奈地看了一眼儿子,出去了。 厨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像是龟苓膏似地凝结起来。 马林怔怔地看着糯米的侧颜,她怎么变得那么好看了,以前的糯米因为总是吃不饱,总有种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感觉,现在的她气色红润,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糯米不由自主地打量起马家的客厅和厨房,棕色的柜子上铺着一块白色蕾丝花边布,上面放着桶装饼干、一台收音机和一个插着几朵绢花的陶制花瓶,墙边一角放着豆绿色的冰箱,客厅里那台19寸电视,比外婆家从县城二手家具店里淘的14寸电视大了好几圈,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台电话。 这样大手笔的布置在梧桐村找不出第二家了。 马林说:“糯米,你还在继续念高中吗?” 糯米应了一声:“嗯,我下半年就要去县城一中读书。” “是吗?”马林惊奇地说:“我也要去那里读书!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我以后去你班里找你玩好不好?” 糯米摸不清马林的用意,他这是向自己示好? 对了,马林一定是得知凤凰跟林海解约的事情,想通过自己再重新追回凤凰吧。 糯米一路匆匆忙忙回家,还没进院子只听到有人在吆喝:“要下雨啦!要下雨啦!” 家家户户的人正在午睡,懵懵懂懂的睡眼惺忪地冲出来跑去晒谷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加入抢收谷子的混战中:“快收啊,我今天听广播说有阵雨!这谷子淋雨受潮可就麻烦了!” 糯米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太阳,哪里瞧得见半滴雨? 池爸他们跟林叔叔跑出来也觉得奇怪,闹了半天结果发现是隔壁家的小孩在跟他们开玩笑,真让人哭笑不得。 糯米见林家叔叔已经起来说:“三叔四叔,你们既然醒了,就尝尝我做的龟苓膏吧。” 说着从保温桶里拿出做好的龟苓膏,用勺子分成一块块分给大家,大夏天的吃点凉丝丝的凉粉池家叔叔心里也甜丝丝的,这个侄媳妇他们是心服口服了。 糯米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很不错,用保温桶装了带上碗筷就去了晒谷场。 糯米做的饺子猪肉份量很足,油也放了不少,一口咬下去就是油汪汪的猪肉,别提多好吃了。林川吃了直夸糯米手艺好,小河没说话一口气吃了十个饺子还停不下来,池爸和高粱也觉得好吃,那食物的香味把其他人馋得垂涎欲滴。 月亮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山坡,劳作完的农人在打谷场席地而坐,池爸和林家三叔抽着叶子烟聊当年在屠宰场工作的事情:“你小子当年我还以为你要打光棍了,本来还想让我嫂子给你介绍对象来着,没想到你小子还偷摸着搞上地下工作了...” 当年池妈的美貌绝不亚于凤凰,全村最穷的池建设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这在当时的屠宰场可是头一件的大新闻。 池爸抽着烟,叹道:“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村里的女人们围在一起拉家常,场院里还有孩子做游戏或到处疯跑,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躲在高高的草垛后面说起了悄悄话。 糯米本来心情挺不错,这时不知为何却有点闷闷不乐,那些孩子们的笑声也离自己很远。 就在这些莫名的愁绪里,漫长的夏天终于接近尾声。 林海回部队后的第一封信到了,信上解释了他上次离开的原因。 原来,同一个战壕的战士在部队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级的、最让人羡慕的,莫过于**,他们到部队通常都是走过场,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生来就在部队长大,天生就带着极强的优越感。 中间一等是从城里来的战士,面对**他们自卑,而面对被划为最末等的农村兵他们又是非常自负和骄傲。 在部队城市兵与农村兵的对立绝不是个别现象,当初林海接任连长职务的时候,为了协调双方的关系动了不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