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僵着,难分难舍。他过去附在褚清耳边低语了一句,褚清的指尖顺着他的话语一松,白子掉在了棋盘上,咕嘟咕嘟的滚了一圈,落在个难看的地方。 吕益大概知道侍从说的是什么,只不过依旧气定神闲的将那一枚白子捡起,又把棋盘恢复了前一刻的原样。 褚清摈退了侍从,没有周折直接开口问,“阿迟怎么有了出去游学的念头?” 吕益浑不在意的哈哈笑道,“他的脾气殿下您也清楚,犯了他的不喜欢,那还有什么商量的?他要出去,我也拦不住,说是一两个月便会回来,他虽给他祖母与母亲骄纵的厉害,不过也是个男子,出去游历是好的。” “如今外头多不太平,流民四窜,战事未稳,老师此时让阿迟出去,欠妥当了些。”褚清面色发沉,顿了顿,又道,“去了哪里,我派人寻他回来。” 吕益这才放下手里的棋子,双手垂在膝头,他看着褚清面上的忧虑,平静的开口,“去了秦国。” “秦国?”褚清闻言失了风度,他猛地起身,面上的怒容终于掩饰不住的迸射出来,“老师难道不知道秦国如今局势?阿迟去了那等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 吕益慢吞吞的站起来,“如今局势未定,却也未反,拢共再一月就回了,想必不会如何。” 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砸在褚清心上却是阵阵如同惊雷。他自然是先忧虑吕迟的安危,下一刻想到的还有吕益的态度。政局之事吕益看得不可能不清楚,这个时候让吕迟去秦国,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褚清满目怀疑的凝视着吕益,吕益只淡然笑笑,“此事的确欠妥了,待阿迟回来,我会好好教导他。” 他说着回望那棋盘,又道,“这棋已经是个死局。” 褚清稍稍平息了脸上的怒容,拂袖道,“那便做平手,下次再来向老师指教,告辞。” 他转身离去,吕益泰然自若的坐回原位,盯着那棋局好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下头有奉茶的小侍从见他如此开怀,不由问道,“老爷缘何对个死局发笑?” 吕益摇摇头,“这哪儿是个死局,”他说着拿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边角,一瞬间竟然将这死局救成了活的,白子被他一通大杀。 那小侍从瞪着眼睛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在哪儿,只啧啧称奇,又学了一手。 朝堂之间的政局瞬息便换,如今更是胶着在一处,动辄便有杀头的祸患。从入冬至今,上至京官,下至地方小县的官员,贬的贬,杀的杀,一路未曾有过停歇。 吕益将双手拢回衣袖里头,站在廊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古言说伴君如伴虎,晋王已糊涂的不用再说。朝政全由褚清把持,与其说步步小心错不得,倒不如趁早抽身来的好。 他是这一家子的家长,自然要保全这一大家子的人平安随顺。 褚清折返回宫,探子早早已在殿里等候,将外头传来的消息告知与他。 “周王与卫王已经动身来京请罪,不日便要到达。” 周国与卫国分于边角,然而百姓富庶,不愁吃穿。韩郑等三国起兵谋逆之时,卫国与周国忌惮当时局势,又预想晋国将灭,均未曾出兵来救。如今秦国大胜,将三国收回,卫国与周国日日战战兢兢,唯恐晋国秋后算账。是以两王亲自入京,只想保命为上。 天气越来越冷,也许不日就要下雪了。 褚清坐在暖意融融的大殿里,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吕迟抱怨天冷的模样。 他的心情因一个吕迟起伏不定,好半晌才找来暗卫,命他们去秦国,花上性命也要尽快将吕迟带回晋国。 而因为吕迟心情起伏的可不止褚清一个。 秦王宫中。 昨天夜里起了风宫飘飘零零的下了好些雪子。落在窗檐瓦愣上噼里啪啦的发出细碎的小声,今儿个一早出去看,却只剩一地的雪水。 吕迟躲懒,睡着窝在床铺里面不肯起来。 明柳早上也不舍得叫他,只陪着坐在外间做针线活,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厨房里的粥也跟着一路温着。 等褚瑜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天气阴郁的叫人不喜欢。他迈步进了小院,后头的宫人都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小院子里的摆设铺陈,以及这会儿的人烟气息,全都是个寻常人家的模样,半点儿看不出高门皇宫之感。 院子里头的小宫女见了他连忙行礼,却给褚瑜略过,他大步往里走,等到了房门口还没听见一点儿声息,这才奇怪了。 竟还没起?他正待叩门,门就从里头自己打开了。 明柳在里头听见小宫女行礼的声音,心头一跳跟着站了起来,开门见了褚瑜,也跟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