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蒙面人来的随快随狠,却像是全然无准备的样子,随着那柳树上使冷器的黑衣人砰一声落地,别的也一声高哨抽身跑了。巩兆和几步跑到那正在挣扎的蒙面人身边,扯下他头巾端详了许久,又将他身上囊袋搜了一遍,吩咐手下人说道:“你在此等着,二爷想必马上就要到此,你告诉二爷,这人是锦衣卫毛其顺手下的小校令迟补。” 言罢又到车前对韩覃说道:“韩姑娘,小的瞧着今日这样子是有专人在劫杀于您,只怕您府上也不安全,不如小的就此送您回怡园,等二爷忙完了再定夺何去可存,您看如何?” 韩覃摇头:“既果真有人冲着我来,必定也会有人冲着我弟弟柏舟去,咱们快快的回阜财坊,我得去照看我弟弟柏舟。” 一路快马回到阜财坊,韩覃一进自家院子便见一路狼伉遍地血迹。果不其然,要杀她的人也不会放过柏舟。 她心中咯蹬一声大叫:“柏舟!柏舟!” 熊贯还提着把刀,与柏舟两个自三大间走出来,他扔了那满是鲜血的钢刀,舒了舒筋背,指着地上的狼伉说道:“韩姑娘,今儿一场好打,我倒是畅快了,可好容易替你盖起的屋子,一场架打完又得重盖一场。” 韩覃扑到柏舟身边长舒了口气,对着熊贯又是摇头又是苦笑道:“只要人没事,再打几场都使得。” 无论是谁下狠手要杀她,所图为何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如今有熊贯和巩兆和这样的人在旁,总算她不是一个人于之为斗了。 * 傅煜傅阁老府上正院五间厅内,傅煜眉头紧锁望着院子里跪着的几个人,听完陈卿讲述才开口说道:“照清极你的意思,这韩复想要杀掉故去韩俨府上的两个遗孤,却要在老夫的画舫上动手,准备将这屎盆子扣到老夫头上?” 陈卿抱拳答道:“韩复明知韩覃要到您府上的画舫中作客,早起便差使管家华安到东门外鸽子市上雇一缝穷婆子,趁着其夫人女儿上船的机会混作婆子入内,而后伺机而动。如此一番不得手,又另派些锦衣卫的小校令们在半路上劫杀。另又派一股校令直接入韩俨门上去刺杀韩柏舟,亦是叫我们的人当场拿下,如今正是院中这些人。” 若韩覃反抗不及果真叫失足淹死,再那婆子一口咬定自己是傅府家人,这黑锅可不就是傅煜自己背掉了。傅煜心中咬牙切齿暗骂道:好你个韩复,你光禄寺一船一船的采办臭在运河中,还是我一力压师承德驱着五城兵马司去疏通,你竟敢拿我府作筏借刀杀人。 他见唐牧一直在旁坐着笑而不语,侧首问道:“清臣,你也认为是韩复干的?” 唐牧仍是笑着不语,站起来请傅煜出门才问:“阁老家可有好登高处?” 傅煜遥指身后:“后院就有小楼可登高,但不知清臣你是要做何事?” 唐牧仍是不言,一直与傅煜两个登上他府上后院临太湖的赏荷小高楼上,才指着远极处的乾清宫与另一侧永定门方向说道:“韩复府上在阜财坊,那湖恰与乾清宫永定门成分厘不查的三角线,十多年前曾有位当朝风水大家对韩复说,若在你府上西北位置挖一五亩大池聚水,引两极贵气为财,便可佑世代飞黄腾达。 韩复心有所动,然则他府上并不宽展,而若要挖池,最好的地方却是隔壁韩兴府上的院子。此后不久韩兴因牵连白莲教入诏狱,检举他的人是才被黜免的高瞻高阁老,而逮捕他的正是当年东厂档头陈九,陈九与韩复的关系,阁老想必不会不知道。” 傅煜回头盯着唐牧:“你的意思是,当年韩兴之所以会被牵连入白莲教,实则只是因为隔壁韩复看上了他府上的宅基地而已?” 唐牧摇头:“并不止于此。当年查恒为任首辅时,韩兴曾多次上折参奏,致其怀恨在心。而高瞻与陈九韩复三人密谋,韩复取院落,高瞻讨好查恒,由此才有韩兴一府冤狱,屈死一府的人,换来一座五亩大池培风育水,叫韩复风光大富十年。如今韩兴案被平反,韩氏两位遗孤重新入府辟地,而恰恰皇上看到光禄寺糟蹋采办发怒斥责光禄寺。韩复不知自检纵容下属失职,反而怪罪是韩兴府上两位遗孤坏了他家风水,招致皇上责骂破财,是以他才会出此狠招。” 傅煜连着冷笑了几声,拍着栏杆骂道:“寄官运财运于风水也就罢了,竟然为此而不致亲眷相戕,荒唐!荒唐!”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