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华和沈家奶奶已经先一步到家了,沈家奶奶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常年劳作,脚步还是挺利索的,幺妹飞快地蹦了出来:“哥,谢姐姐,你们回来啦!” 沈庭生让她带谢华香进去:“顺便把煤油灯点上。” 谢华香转身想去拿行李,沈庭生立刻说了一句:“别动,放着我来。” 沈丽华也用力把她拉了进去,按在一张凳子上坐下:“谢姐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小心翼翼地把煤油灯放在桌面上,跑进跑出地忙活了一会儿,谢华香在夜晚看东西的能力比不上他们,只觉得眼前乌漆抹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直到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细枝出来。 沈丽华小心地护着细枝上的火苗,来到桌前,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这才拧开煤油灯的玻璃罩子,把灯芯点燃,再把罩子盖上,谢华香这才看清了这屋子的模样。 屋里似乎还挺宽敞,但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满是裂缝的木桌,两张条凳,一张自己坐着,另外一张横在桌子的另一端,还有靠门的那一边墙角黑乎乎的,似乎堆了一些农具,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 再回头一看,谢华香不禁哑然失笑,沈丽华这小姑娘正趴在桌面上,好奇地看着煤油灯,一只手拧着灯上的一个旋钮,随着她手指头的转动,灯芯上的火焰也变得忽大忽小。 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跳跃,“真好玩。” “好玩吗?”谢华香也趴下来跟她脸对脸地盯着煤油灯,好像是挺好玩的,她也有点手痒痒了。 “嗯,我们家没有煤油灯,去别人家看到了,我哥怕我弄坏,都不让我碰。” “幺妹,玩什么呢,还不快来帮忙!”沈庭生提着行李进来,顺嘴喊了一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乡下,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早就是家里家务的主心骨了,沈丽华一听她哥喊她,立刻把煤油灯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亮度,然后像一只兔子似的蹦出去了。 谢华香见她刚才玩灯芯玩得有趣,忍不住也伸出了魔爪,一点点地把煤油灯的火光调到黄豆大小、绿豆大小,正当她致力于把火光调到米粒大小而又不熄灭的时候,身后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行李都拿进来了,你看一下要不要把被褥拿出来?” 谢华香被他吓得手一抖,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煤油灯的火终于被她玩灭了。 然后就听沈庭生无奈地说:“你先坐着别动。” 就听见他拿着煤油灯走开了,过了一会,提着燃着的灯站在她面前:“来吧!”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五官益发地立体深邃,眉目中流淌着一种流水般的温柔。 谢华香赶紧站起来跟他一起进去准备好的房间,房间的情况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屋角一张木板床,刚刚用清水擦洗过,干干净净的。 她带过来的那堆行李就放在床边,谢华香借着煤油灯的光翻找出她带过来的被褥,一块毛毡铺在床板上,上面再铺上一张草席,枕头用枕套套好,盖上枕巾,最后拿出一床碎花被子,中间套着一张薄薄的棉被,胡爱春说乡下的晚上凉,不能光盖被单,所以特地找弹棉花的师傅给她打了这么一床薄被子。 大概是觉得姑娘家床上用的东西别人不好随便碰,沈庭生只提着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并没有插手帮忙。 把被子铺好之后,谢华香直起腰,拍了拍双手:“好了,对了,我想洗个澡。”在家里的时候,纺织厂有锅炉房,专门烧热水供全厂职工家属使用,热水管够,还有专门的洗澡房,所以即使是寒冬腊月,她也养成了天天洗澡的习惯。 这几天在火车上都不能洗澡,天气又热,她早就觉得全身黏糊糊的难受极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想要好好地洗个澡清爽一番。 沈庭生似乎踌躇了一会儿:“行,你等等,我让幺妹去给你烧水。” 刚好沈丽华在外面喊了一声:“谢姐姐快出来吃面。” 难怪一进门就没看见沈家奶奶,原来是到灶房做饭去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