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在剑上藏毒,又抚着她的长发,喃喃:“所幸,已无甚大碍。” 绿袖痴痴地望着窗外,浸在方才的梦境里,眼中无光。 柳照歌垂下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淡淡道:“你这般模样委实叫人担心,绿衣……” 绿袖依旧无话,眼角微微湿润。 她面如死色,心底却是一番起伏—— 小九你可还活着?来找姐姐吧!不!不要来找姐姐!姐姐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此种波澜是柳照歌万万看不出来的。 余毒未清,绿袖便一直居在柳照歌为她安置的蘅芜院中养伤。其间,柳照歌亲力亲为地照顾她,绿袖不由地想起不归谷,想起十里桃林,想起也曾这么照顾她的燕三娘…… 她想,倘若有一天自己大仇得报,她该何去何从呢?或许,不归谷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四月伊始,绿袖正在蘅芜院的后院里专心习剑,余光所到之处立有一人影,缥缈的,她以为是惯常躲在一旁看她练剑的柳照歌。 “姑娘你——”耳旁有声,却不是柳照歌的声音。 绿袖心下一惊,循声扬袖,手里挥舞的碧落便直直地刺向那人的面门,再斜眼瞧去,女子的额间一朵桃花形状的胎记赫然醒目。 桃花形的胎记。 九卿。 绿袖的心咯噔一下,脑袋瓜子轰然炸裂一般。使剑的手腕重重一歪,碧落从那女子的耳际疾飞过去,几根发丝蹁跹落地。 “姑娘可是绿衣?”女子绞着衣袖。 她微微点头。反问她:“你是——” 女子莞尔一笑:“九卿。” 九卿。 凤引九雏的九,白衣卿相的卿。 九卿识不出来绿袖。五载漫漫,年华易逝,绿袖料想,若不是凭着九卿额间的那枚独一无二的桃花形胎记,她也是断然识不出出落得如此好看的九卿来的。 绿袖未向九卿坦诚自己的身份,这点,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无法面对那个在夜色里喊她姐姐的女孩。 她欠她的,太多。这辈子,她是偿还不清了的。余生,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哪怕有一天她要的是她的命,她也情愿给,只有这般,她的良心才会好受些。 九卿说,是柳照歌让她来照顾绿袖的。 绿袖心底不免纳罕。 九卿便又把事情的原委细细言说了一通。 九卿与柳照歌并非什么老相识,缘起前些时日九卿一人去桃花庵中上香时,柳照歌伸于援手制服了纠缠上她的采花贼,旁的便无甚交结,就在九卿本以为她和柳照歌的缘分便到此戛然为止的时候,昨日柳照歌竟不声不响地寻到她,央她帮忙。 所帮之事,便是替他照顾绿袖。 绿袖听罢,先是微微疑惑柳照歌所制服的那个采花贼可是在歌不休遇上的那个,转念又想,叨扰多日,柳照歌杂事缠身却还不忘自己,委实叫她过意不去,再者,世间无不散之筵席,她与柳照歌萍水相逢,还是少些纠缠为妙。 她该操心的,该是修养得好,以报家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