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债,看着老三媳妇一副家里理当帮他们还赌债的样子,周氏瞬间寒了心,原来以前的听话都是装的。 因此周氏一受伤,家里三个媳妇就猴子称霸王了,今日谁也不肯做饭,周氏躺在床上气得半死,听见沈玉堂回来了,冲外面喊:“老的大的不吃,小的也跟着饿死吗?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几个还喘气不?婆娘闹到这步田地,管是不管?老大,你是做大哥的,也做缩头乌龟?” 沈老大这才沉着脸,叫媳妇赶紧去做饭。 沈玉堂没得吃,只好喝了瓢井水,先回屋复习功课,他发誓,将来一定要有出息,摆脱这种乌糟糟的环境。 “哎,倒霉啊。”周氏还念叨不停:“那天就不该到那家人屋里去,好心当作驴肝肺,害的我隔日就滑了一跤,一定是去她家沾染上了霉气,呸,下次请我去都不登门……” 那家人自然指的钱氏一家,村里十个有八个都说钱氏一家倒霉不走运,但是也没周氏念叨的这么邪乎,去一趟就摔跤,实在是她心里郁闷,得骂人出气。 家里闹哄哄的,沈玉堂有些静不下心背书,突然又想起今日王氏说的话,只要沈长林天天去蹭课,老师迟早会去考他。 沈玉堂突然心生一计,他倒了碗水进周氏的屋子:“奶奶,渴不渴,喝口水吧。” “哎呦,好好好,玉堂你真孝顺。”周氏感动极了:“今日老师教了什么?” 周氏和钱氏一样,虽然没文化,却格外喜欢听私塾里的事。 沈玉堂笑着答:“学了《音律启蒙》还有一些生词,奶奶,我陪您聊聊天,说说私塾里的新鲜事儿吧。” * 三日后,大岩村李童生开办的私塾,来了十几个蹭学的孩子,有的还很顽皮,在院里招猫逗狗,打架互骂,王氏拿着扫帚赶人,对沈长林也不可例外,就算躲到篱笆墙后也不行。 自从沈玉堂把沈长林蹭课听,有馒头吃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周氏,没几天,李童生那里默许可以蹭听,还给孩子发免费馒头吃的事情就飞快的传遍咸水村,连附近村的人都知道了,反正不要钱,还有馒头啃,小孩们或是跟风或是被大人教的,一窝蜂全部涌来,吵得课都没法上。 看见沈长林被赶走,沈玉寿红了眼眶,沈玉堂正襟危坐,眼底有一抹得意。 王氏叫沈长林不要再来:“馒头的事不是嘱咐过你,不往外说吗?这下好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沈长林没有着急解释,这时候越解释越说不清,王氏被熊孩子纠缠,还要挨公爹训斥,心里正烦,让她静一静再说。 这些孩子主要奔着馒头来的,见没吃的,走的还算干脆。沈长林爬到附近的一棵半大树上躺着,这里虽然听不见教课声,但可以看见整个院子,至少等沈玉寿下课了,二人可以结伴回家。 沈玉寿是名义上的兄长,一直以他微小的能力处处照顾着沈长林。 作为一个成年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天真纯粹的关心,因此,现在沈长林是将沈玉寿当作弟弟看待的。 * “顾训导,久仰久仰。” 往北三里,正有一辆牛车行驶在土路上,车里坐着的是永清县的训导顾北安。 一县之长是为县令,而县令之下掌一县文庙祭祀,教育生员的则是教谕,教谕手下还配有训导数名,这位顾北安顾训导,今春新上任,一般教谕和训导是不下乡的,乡下的私塾的学子算不上正经生员,但各里长会统计本辖区私塾的数量以及学子数量报到县里。 没成想大岩村私塾竟不小心成为了其中的典型,是村民数量最少,学子最多的一间私塾,有十二位学子。 学风如此浓厚,顾训导产生了浓厚的兴致,今日特意坐牛车前去实地考察。 里正刘行得到消息,匆匆前去接人,同时急出一脑门汗,因为那数字是他随口胡诌的,只为面子上好看,他没想到县里的大人会真跑乡下来瞧哇。 一面接人,他一面派人去大岩村通知李童生,无论如何,今日课堂上得坐满十二个人。 路途不远,很快就到了,刘里正一路提心吊胆,直到进入私塾,数清楚一共有十二个男童,他的一颗心才算安然落地。 顾训导一身青布长衫,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气质高洁。他走进简陋的厢房时,所有的孩子都盯着他看。顾训导十分温和的站在教案后面和孩子们说话,鼓励他们潜心向学,知书明理,接着话锋一转,说要考教一下学子们的水平。 刘里正的心瞬间又悬到嗓子眼,连李童生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不提鱼目混珠的,学生里除了沈玉堂,其他的水平一言难尽。 唯一兴奋的只有沈玉堂,他默默祈祷,一定要点我,点中我…… 顾训导环视一周:“后排最小的孩子,对,就是你,站起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