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到椅前坐了下去,靴上颜色漆深,反而衬得这一身朝服红胜晚枫。 叶征问:“你就没什么话想说?” 谢紫殷敛下眼帘:“我要说什么?刘相大人来问过我,你也来问我。难道霍皖衣的事情,就非要与我有关?” “如果你不是谢紫殷,那这句话还有些可信,”叶征道,“但你的性情如何,刘相或许不清楚,我却也还是知道的。谢紫殷,如果霍皖衣真的脱离你的掌控,与你毫无关系,你还会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吗?” 这番话听起来笃定至极,没有半分犹豫迟疑。 谢紫殷道:“你已经料定了与我有关。” “林作雪的为人究竟如何,满朝官员都看在眼里。他可是暗示说是你吩咐他做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否认?” “……就算是我吩咐的,”谢紫殷倚着椅背,十指交叉,他反问到,“那又如何。” 叶征道:“这还不如何?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做这种事,你可以隐瞒天下人,但不该隐瞒我。” “左右也不是坏事。” “你现在的种种行径,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单单的好坏之分。谢紫殷,你不会是疯了吧?” 谢紫殷挑了下眉:“我看起来是疯子吗?” 叶征道:“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我开始不确定了。” “你实在不用担心。”谢紫殷的声音有些低,他移转视线,目光落在远方,也不知在看何处,“无论我要做什么,总归于朝局无害。” “那对你自己呢?”叶征问。 “我自己?” “谢紫殷,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事,但决计不能害到自己。” 谢紫殷怔了怔,他轻笑道:“你高看了我,我怎么舍得害自己。” “……” 叶征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起身道:“最好是这样。你既然不想和我说实话,那我就不逼你说出口。只是谢紫殷,人生本就短暂,莫要一叶障目。” 正如同他和叶忱。年幼扶持,年少逃亡,许诺过将来,可天意无情,命运捉弄,以为会有漫长时日的,却死在从前。 寒风吹得叶子簌簌,抖颤着又落下几片。 梁尺涧深觉倒霉。 因则他又撞见了青珠儿——这次倒是没有被堵路,只是巧遇。 他们撞见的地方人来人往,青珠儿更是拽住他的衣袖哭诉道歉:“梁、梁公子……尺涧,你原谅我,以前都是我的错。” 梁尺涧有些恍惚。 他对青珠儿今日拿的剧本十分不解,但在这长街之上,人人隐晦看来的目光中,梁尺涧倒吸一口凉气,匆忙带着青珠儿绕出人潮,赶去僻静之处。 他们一路急行,在某处偏僻的郊野停了脚步。 梁尺涧道:“青珠儿,我要和你认真说,不……我一直都很认真,我现在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你,少发疯,我和你没关系,你以前要做什么,现在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然而青珠儿充耳不闻,捂着脸泣声不止:“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有心想要改好。梁公子,你就给我这个机会……” “没有机会。”梁尺涧直言拒绝。 青珠儿哽了下,勉强继续:“但当初我们那么要好——” “那也只是当初。” “还有,”梁尺涧神情微妙,眉头紧皱,“我们当初没有要好过。只是我救了你的命,稍微照看了一段时日。仅此而已。” 青珠儿放下手来,一双眼睛瞧着他,委屈道:“难道当时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 郊野寒风吹吹,扫在身上,冷得青珠儿打了个颤。 梁尺涧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忍直视。 “那不是喜欢,”梁尺涧道,“我现在已经清楚知道,我当时对你,那算不上喜欢。” 青珠儿睁大眼睛。 他不敢置信:“你居然不喜欢我了?” 梁尺涧道:“……上次的时候,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那、那你……”青珠儿又红了眼眶,“那你就收下我的这份礼物……从此,我再也不来打扰你……” 他好似又要哭出声来,却也没有,只是从袖中抽出一块圆圆的玉佩,递到梁尺涧身前。 青珠儿道:“这是我想着你的时候亲手磨的。” 梁尺涧觉得自己应该感动的,可他实在感动不起来,他只想离开。 他也不愿收下青珠儿的礼物。就算这不是礼物,但只要是和青珠儿沾上关系的,他都不愿再沾惹触碰。 梁尺涧摇头道:“你以后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他就急匆匆转身离去,步履快捷,唯恐青珠儿扑上来不让他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