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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各地行宫做基本维护之用,让宫殿不至于太破败。不说皇帝,就是太后、太皇太后哪天心血来潮要来行宫避暑啊,去温泉山庄泡热汤啊,到地方一看,宫殿旧得斗拱都看不出颜色了,那不是找死么?所以,那些款子就是给行宫补一补墙上的破洞啊,给雕梁画栋的地方上一下颜色,至少让人从外表看去不至于入不得眼。

    太监宫女们的月银是固定的,有人想要手头活泛些,肯定就得打这笔拨款的主意。拨款下来的当天夜里,行宫一处房舍就走水了,大家忙着扑救,谁也不知道有人动过库银,将库银一半真一半假的换了。几千两银子瞬间就丢了一半,若不是修葺宫殿时,掌事的公公发现手中的银子重量不对,这事还发现不了。掌事公公立即就想到了走水背后真正的原因,立即在行宫里把所有人的房舍都调查了一遍。差不多五千两银子,拨款下来到手上只剩下三千六,少了一半就是一千八,一个人要带着一千八百两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行宫那是不可能。所以,掌事公公和刘姑姑都觉得那笔银子还在行宫里,没有运出去。

    哪怕是行宫常年见不到圣颜的太监宫女,那也由不得别人说搜屋子就搜的啊,当时闹得很大,掌事公公与刘姑姑怕事情闹大,更怕掉脑袋,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填补空缺,几乎是硬着头皮跟整个行宫的人对着干,全武行一触即发。

    当时正好是夏秋交叠的时候,来行宫做事的杂役们还没开始秋收,大部分人都还在,魏溪就是其中最不打眼的一个。

    就是她,在人群中轻飘飘的一句话救了掌事公公和刘姑姑一条命。

    她说:“哥哥,你刚刚烤了麻雀,一手的油脂别抹在树干上,油汪汪的看着就不舒服。”

    刘姑姑几乎是醍醐灌顶一般,当即就与掌事公公说:“被人碰过的东西哪怕掩盖得再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也许是落下的罗帕,也许是被桌角挂掉的织物,也许是……用手摸过的箱子。”

    后来,他们果真从装库银箱子的铜锁上发现了还残留着指纹的油印。行宫里,随时随地都会有油印残留在手指上的人,大部分集中在了厨房。只要想想谁与掌事公公关系最好,知晓库银送来的日子;谁又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到厨房的桐油,继而点燃房舍的火;谁又有那么灵活的伸手,偷入库房替换官银,那人名几乎是呼之欲出。

    那之后,刘姑姑就留意起了新来的魏溪,之后再经历几件事,发现她总是在关键时刻点拨魏海魏江,避开了不少的利用后,才彻底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

    现在,这个不一般的孩子正被林嬷嬷刻意的忽视。等到林嬷嬷确定要带着魏海魏江去向太后皇上复命时,刘姑姑悄悄的附耳了一句:“男女七岁不同席,魏溪只有五岁,懂得什么呢?”不是魏溪懂不懂男女有别,而是皇帝不懂,他要的是玩伴,可不管这玩伴是男是女,宫里也不止只有太监,还有宫女呢。

    林嬷嬷刚刚起身的动作一顿,别有深意的望了刘姑姑一眼,思忖一会儿:“也罢,看看她的造化吧。”说不定皇帝不需要,太后需要呢?

    行宫的主殿依山而建,地位越高的人,住的地方自然也越高。太后的宫殿比皇帝的还要高,林嬷嬷还没爬到山顶,就遇到在半道上拦路的皇帝。

    他正趴在一棵高大的枣树上,摘枣子砸行人。

    可怜了太监宫女们,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不躲吧,半生半熟的枣子从那么高的树上砸下来,不说流血,疼痛时一定的;躲吧,皇帝发飙后,会让你的屁股更加疼更加痛。

    两厢其害取其轻,宫人们也只能任由皇帝欺负了。

    林嬷嬷一见皇帝,才不过三十来岁的脸上顿时就绽放出了一朵菊花,喜笑颜开的道:“陛下在玩什么呢?”

    皇帝在枣树上回她:“朕在打地鼠。”

    林嬷嬷脸一黑,脑门上正中一个枣子,感情她也是地鼠中的一员?

    “陛下快下来,树那么高,担心摔着了。”

    “不下。”

    “陛下……”

    “他们是谁?”

    “他们是太后特意选给陛下的玩伴。”

    皇帝的脑袋从枣树的叶片中探了出来,夕阳的余晖见缝插针的漏在了地上孩童的面容上,绚烂又柔和。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指着其中一人喊道:“你敢吃朕的枣子?”

    余霞下,咬了一口青枣的孩子抬起头,半眯着眼。

    也许是错觉,皇帝总觉得她那冷淡的眼眸中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闪动,她问:“你把枣子丢下来,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第四章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吃了?”

    魏溪捏了捏手中半个枣子,定定的凝视了对方一会儿,居然微乎其微的笑了笑:“是啊,你没说过。”她慢悠悠的靠近对方。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虽然才五岁,平日里吃食也不够精细不够营养,架不住经常劳作,故而,身材比寻常人家的女娃娃还要高挑一些,面对着才三岁的帝王,居然高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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