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之越看脸色越见惨白,看到最后几乎都要将手中的折子给捏碎了! 穆大人是户部大臣,若说这事他不知道,秦衍之第一个就不相信!虽说他不是户部尚书,也不是户部侍郎。平日里,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官也管不了这么大的事,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偏生,皇帝给了他莫大的权柄,他就可以直接越过户部尚书和侍郎,一手遮天! 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也就罢了,做好了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情,哪怕无功无过也会得一句赞赏,日后还愁没有差事下来吗?退一万步说,你要贪污,好歹把首尾处理干净,别只顾着喂饱自己的口袋,好歹你吃肉,也得让户部上上下下都喝口汤啊!这样,才有人能够替你遮掩,出了事,也不用一力承当,连坐下,虽然大家都讨不得好,好歹也不会法不责众不是! 结果,烂泥扶不上墙! 秦衍之突然明白一个月前魏溪为何与他争持不断,为何会直言穆太后的不妥,为何宁愿出宫也不愿意面对他,原因在这里! 她预感到了穆家的揽权,失望于秦衍之的轻忽大意,甚至对他的强词夺理感到愤怒! 秦衍之这是在任人唯亲!后宫干政,穆太后在重蹈太皇太后的覆辙!将国之大事当成儿戏,是一位帝王的轻忽,是昏君所为! 老太傅仿佛没有看到少年天子的神色,眯着眼又道:“按理说,宫中之事不该老臣质问。只是,前庭不同后宫,前庭乃一国机要之地,所有的折子都有明确记录,哪些呈送内阁,哪些会直接送到朝安殿都容不得一丝马虎,一旦错漏,负责此事的太监们只会错杀不会放过。结果,在宫中规矩最为严苛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胆大妄为私藏奏折。若不是暗中有人阻拦,这些折子最终会去向哪里?被销毁,还是转到某些有心人的手上?谁在暗中扰乱前庭规矩,是谁在掌控前庭内侍?” 太傅深深一叹:“皇上,这是乱国之像啊!” 噗通一声,秦衍之直接跪下了:“太傅,弟子有错!” 秦衍之不敢称‘朕’,不敢再摆君王的傲骨,甚至,他都没有脸面站在太傅的面前,直接跪下。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一样,跪倒在自己的恩师面前,神色诚恳,脸色羞愧,垂首,双手紧紧的捏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用力,那双手爆出的几根青筋显得格外的脆弱。 换了普通臣子,自然当不起皇帝这一跪! 太傅是谁,四朝元老!他不单是秦衍之的师傅,也是先帝的恩师,辈分上,秦衍之称呼他为师祖也不为过! 臣子承受不起君王一跪,太傅却可以! “恩欲报,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皇上,你三岁登基,几经困境才平顺长成,其中穆家帮扶良多,这一点朝中之人俱都知道。你感恩图报,这很好。只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安排差事很不错,只是人选错了。户部穆大人多年来都只是四品官,在户部举步艰难官途黯淡,不是没有理由。你要交代差事之前就应当先去了解他的能力,知晓他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为师弟子众多,能够出人头地的不少,因材施教是根由。你安排差事也必须‘因材施教’,这样才能既施了恩,又得到了回报。君臣相得,才能成假话。若他实在不堪大任,那么,你既然要恩宠穆家,只要同家同族,选个才干拔群之人提拔,不是更好?” 秦衍之点头:“弟子受教了!” “至于穆太后……” 秦衍之心中一紧,就感到太傅撑起身子虚虚扶了他一下,秦衍之顺势起身,依然不敢落座,站定在他的身边,听得老太傅幽幽的道:“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将皇上护持长大,其中的艰难,别说太后了,就是微臣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得更好。穆太后这些年着实辛苦。” 此话一出,秦衍之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后宫要提拔前庭母家,历朝历代都很常见。等到皇上定亲,中宫迎来皇后,后宫与前庭联系越发紧密,有些事情倒是可以未雨绸缪。” 说到皇后,秦衍之只觉得脑袋空空,讪讪的道:“此事还为时尚早吧?” “不早了。”太傅道,“只要是后宫之事,防范于未然比事后弥补可以省去诸多事端。皇上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秦衍之冥思苦想了一番,斟酌着道:“不如,彻底将通往前庭与后宫的中门关闭。” “哦?” 秦衍之道:“如今宫中很多内侍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大多可以自由出入前庭后宫。故而,朝中议事早朝方定,不过半个时辰,后宫大多都知道朝政变动的前因后果,在朕看来,此事大不妥。” 这个不妥,自然是秦衍之早就感受过其中的害处。譬如西蒙扰边,朝中才接到边关急报,后宫里就已经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派兵出征,以往胜仗就一群人歌功颂德,一旦小小一败,别说朝中大臣们对着年少的天子冷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