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站直身体,对着黑暗说:“我失信了,帮不了和你一样的病人,对不起!” 因为她无法见证病人的死亡。 扬帆远端着热牛奶,敲了敲客房的门。 无人应声。 门没锁,他推开,走进去。 舟遥遥睡得正香,手里还握着手机。 扬帆远俯身,拿走手机,帮她把被子盖好,手指在她脸畔停留了一瞬,将眼角残留的泪痕擦去。 他关掉床头灯,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随后,他从储藏室拿出收纳袋,走进衣帽间,取下衣服,一件不留地塞进收纳袋,提着扔到玄关外。 如果记忆能被删除,许多事都将变得简单。 或者像清除垃圾一样,全部丢弃。 扬帆远回屋,走向吧台,拿了一瓶烈酒,今夜他的神经需要酒精麻醉。 这一夜有人心事重重,有人醒来自动更新,昨晚的不痛快忘得一干二净。 舟遥遥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走到客厅,看到扬帆远歪倒在沙发上,长腿搭在扶手上,眉头紧皱,姿势瞧着就不舒服。 “我就是太善良了,居然有点不忍心!”,舟遥遥嘴里念叨着取来一条毯子给扬帆远盖上。 做早餐时替他留了一份,在便利贴上留言让他热一热再吃。 一切搞定,舟遥遥背上包,往外走。 玄关外鼓鼓囊囊的收纳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么呀这是?” 拉开拉链,舟遥遥无语,多贵的衣服呀就这么扔掉,反正就三年,又不是永别,等他女朋友回国后再穿呗! “问题是衣服的事吗?扔掉就能解决吗?干嘛这样啊,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舟遥遥又把袋子拎回客厅,撕了张便利贴,愤慨地写上:不要拿衣服撒气,你要真心不想留,可以卖给二手店,把卖衣服的钱捐出去做善事! 扬帆远醒了,扶着额头,面露痛苦。 站起身,迈腿时,脚被滚落在地毯上的空酒瓶绊了下。 他举目四望,喊了声舟遥遥的名字。 无人应答。 强忍着头痛,推开客房的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返回客厅,他昨夜扔掉的收纳袋耀武扬威地又回来了。 走近察看,便利贴很醒目,字迹很有舟遥遥的风格,张牙舞爪,无拘无束。 看完后他笑了,开放式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 中央岛台上贴着小纸条,末尾注明,善良的人留。 “哪有自己夸自己善良的!”,扬帆远忍不住大笑。 托福,他的好心情估计能维持一整天。 ☆、第三十七幕 舟遥遥路过电视演播室,教育频道的《国学》栏目正在录节目。 据说最新一期请了最高学府的中文系教授来讲《论语》。 她站在入口处,隐约听到一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时至今日有两个成语演变于此,大家知道是哪两个成语吗?对,三省吾身和一日三省——” 舟遥遥脑中一声惊雷炸响,哎呀妈呀,昨晚她是不是有点作过头了? 同时几个成语排着队从她眼前闪过:借题发挥、小题大作、迁怒于人、强词夺理、殃及池鱼…… 殃及池鱼不对,扬帆远的所作所为并不无辜好吗? 要是他早点儿说同居的房子是给前女友准备的,那她肯定不会答应住下,哪怕他挡在衣帽间门口不让她进,直言相告,“里面全是我前女友的衣服,你别进去!”,这样做也可以呀,总比让她误会强吧? 她一厢情愿地以为是买给自己的,取下衣服对着镜子比划,正高兴的时候被打脸,说是买给前女友的。那一刻的心情怎么形容呢,羞得无地自容,又有点小懊恼。 探究深层心理,无非是因为扬帆远一直对她不错,她得意忘形之际,言语行动上就放肆无忌,无视两人之间该保持的距离,理所当然地认为扬帆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然而那一排簇新的女装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令她清醒地正视现实。 他为爱人准备了内衣、家居服、正装、礼服,包括进屋时那双杏粉色ugg拖鞋——从生活的小细节给予所爱的人周到的照顾。 看吧,他的妥帖和细心是留给爱人的,对你不过出于责任。 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曲解他的初衷。 认清现状,她感到羞愧不已,更多的是怪扬帆远不把话说清楚,害她自作多情,差点就要试穿他前女友的衣服了,想想看,多尴尬啊。 于是乎发火甚至迁怒于人! 舟遥遥自我反省一番,自觉十分深刻,气也生了,丑也出了,挺没意思的!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脾气特别暴躁,基本上一点就着,老想发邪火。 泡杯薄荷茶喝,冷静冷静!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