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到堂屋,只见他姐和哑巴坐在了四方桌前。 一共四个红薯,他姐给了哑巴三个。 三个人无话。 刘山瞪眼瞧着他俩啃红薯,想要张嘴问一问刘思宝的事情,还想知道她和哑巴进城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话都到了嘴边,他姐啃完了最后一口红薯,吩咐:“司铖今晚跟你睡。” 司铖住的仓库她昨天呆了一会儿,仓库没有窗户,四处透风,而这个天越来越冷了。 这下子不用人解释,刘山也知道哑巴就是司铖了。 他动了动嘴皮子,想要反抗的苗头只起了一点,就被他压制下去。 人可能都是这样,服从过一次,再往后就习惯性地选择服从下去。 夜深了,苏雪桐转身就回了西厢。 刘山跟个哑巴没什么好说的,他硬声道:“你一会儿吹灯。” 也不管司铖听懂没听懂,他脱了鞋上床。 过了没一会儿,司铖吹灭了蜡烛。 躲在被子里的刘山忍不住想,果然和村子里的人说的一样,这个哑巴可以听到。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里好受了不少。 能听到的话,往后他姐跟他交流起来,少费不少劲呢! 学校真的是让人脑袋清醒的地方,瞧啊,他这一复学,就彻底清楚该跟谁亲近了。 这世上,他除了这个姐姐,再无其他的亲人。 苏雪桐累的要死,几乎一挨着枕头,就睡沉了。 再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一早。 司铖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从刘家出来。 赵翠儿听到隔壁的大门响了一声,赶紧跑到了大门口。 她没有看见男人的正脸,可看那身影,方才从刘山家出来的男人,一定是那个哑巴。 她抿紧了嘴巴,悄悄地退回了门里。 —— 刘思宝被刘成狠狠地揍了一顿,又在大队部里关了三天。 刘成亲自上门,后头还跟着五花大绑的刘思宝。 刘成说:“大侄女,我们负荆请罪来了!” 可难为死村长了,负荆请罪这个成语,还是他上四年级的女儿教给他的。 这不是得完美解决刘思宝那个兔崽子惹下的麻烦事,刘成关了他三天,自己这三天里也是吃不好睡不香。 闺女心疼他,给他出了个主意,“爹,不如你带我四叔去给雪桐姐姐负荆请罪去吧!” “闺女,你说的那个负荆请罪是啥?” 刘小妞其实是个学习不好的姑娘,负荆请罪这成语,她们刚刚学过,意思她懂,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干脆掏出了语文书,翻到了负荆请罪这一页,指着那个插话道:“就是这个!” 刘成盯着那黑白插画看了半天,咂着嘴道:“闺女啊,这个负荆请罪的荆是个啥玩意啊?” 荆条是没有。 但刘村不缺竹棍。 现如今,那刘思宝的背后就绑着两根竹棍。 这叫苏雪桐来看,就是息事宁人。 不过,她本也没有希冀刘成能真的大义灭亲,将刘思宝送到派出所去。 毕竟这年月正处于严|打期,流氓罪可不算小罪了,枪|毙的都有。 村长不作为。 苏雪桐怎么着也得让刘思宝记她一辈子。 她拿腔作势地道:“大爷,我不打人,我材料都快写好了,我还得去城里告他。” 刘成急的眼睛都红了,跟在她的后面道:“侄女儿,你行行好,就算不看大爷的面子,你看在你刘奶奶的面子上,饶过你四叔一回吧!你刘奶奶年纪大了,你四叔要是真进去了,她可怎么活啊!” 苏雪桐咬着嘴唇,不出声音。 刘成又说:“这样,你要是不想动手的话,大爷替你动手!” 说着,他抽出了刘思宝背上的竹棍,丝毫不留情面地打在了他的背上。 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音啊!刘思宝的背上顿时渗出了鲜血。 苏雪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刘成没敢停手,又连续抽了刘思宝十余下,见他扛不住,像摊烂泥似的瘫在了地上,这才住了手。 刘成气喘吁吁地问:“侄女儿,这下你消气了没?” 苏雪桐还是不出声音。 刘成咬了咬牙道:“侄女儿,这样,我让刘思宝拿出两百斤粮食当作赔礼。” 这年月土地的亩产还没有上去,一亩地的收成也就是两百来斤。 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