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亡,画了也‘借’不来,倒是白白丢了面子,所以不画。” 得了个这么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答案,烛九阴凉凉道:“……真讲究啊。” 张子尧嘿嘿笑了笑,假装没听懂烛九阴话中嘲讽之意,只是继续道:“画活物又与画一般物件不同,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所以要借活物,就比借一般的物品麻烦得多,就像人长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哪怕是同一种动物长相也有微妙的区别,要真的能将活着的动物从画卷里‘借’出来,那得画的细节都对得上才行,半点马虎不得,这种‘借’,行话里管它叫‘借真灵’。” “规矩真多。” “还有一种,就是初学者只能让画卷上的墨色线条动起来,拥有普通动物的动作,只是暂时让某只小动物的灵跑到那画上支配片刻,比如我弟当年那只被我爷爷吹上天的歪脸啃草兔子,这叫‘借假灵’。” “说得头都晕了,哪来那么多黑话。”烛九阴听了一大半便不耐烦道,“你的意思是,你那堂弟不小心借到了一只翠鸟真灵” 张子尧点点头。 “若是如此你当如何?”烛九阴道,“真翠鸟的话,怕是早就飞走了罢。” “若是真的,就当场借只假灵,再画只翠鸟让它在画卷里待着……” “你画得出来么?翠鸟长得挺讲究的。” “……我是曾经借到了毕方真灵的人!” “也就那一次。” “……” “看你的表情,难道这是准备吹一辈子啊?失敬失敬。” “……” 卷二·翠羽 第九章 马车才刚刚走出几里远,张子尧就想让车夫掉头回去让他把不小心“掉”车上的某画卷扔回家里。 这一点是张子尧没想到的。 然而令他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成功地将这个想法以一盏茶一次的频率被迫重温,整整重温一路,直到数日后马车哒哒踏入京城城门,“想要回家把画卷放回书架上假装自己从来没拿下来过”的冲动终于变成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吧免得剩下祸害我子孙后代”。 “张子尧,京城到了!嘿!别睡了,睡成死鱼!你个土包子,快把本君挂出去,本君倒是要看看那个街上捏面人的作品是不是还和本君几百年前看到的款式一样精致。” “……” “若是还不如他爷爷辈的手艺灵活,那捏面人的手艺也可以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 “和绘梦匠里的画匠一样。” “闭嘴。” “……” 烛九阴对张子尧这小肚鸡肠的性子很是看不上,明明嘴巴上说着不愿意做那劳什子绘梦匠且不高兴成为画师,偏偏听不得人家说他一点儿画技上的不好,还一说就翻脸。 “若是听不进他人劝谏,便永远得不到进步。” 夜晚,某某客栈上等房中,挂在墙上的画卷如是说。 对于此等会开口说话且口吐人生笺言的神奇画卷,少年全当自己眼瞎耳聋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端着一盆洗脚水从画卷前淡定飘过,来到床边,捞起裤脚坐下,慢吞吞地将双脚放进热水里的同时一张小脸热得通红。 明天就要见王爷了,乡下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沐浴泡脚,整理容貌,再小心翼翼挑一件新衣裳……爷爷当年是面过圣的人,听说在皇帝面前他那是不卑不亢,深得先帝喜爱,如今自己作为张家后人,定也不能失了…… 不不不!现在哪里是想这个的时候! 张子尧狠狠地甩甩脑袋,又认真地盯着自己被烫得粉红粉红的脚半晌,同时听见不远处那画卷又道:“真羡慕,本君也想泡脚。” “你只有爪。”张子尧下意识回答。 “真羡慕,本君也想泡爪。” 又开始了。 张子尧眼皮子跳了跳。 “也不知某个废柴绘梦匠何时才能给本君把爪趾头画出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