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道,“老太后但说无妨。” 他这一笑当真是轩若朝霞,朗若明月,又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分明是告诉对方,你只管刁难,我根本不怕。 这样的裴子承态度谦恭又强硬,举手投足都像丈量好的一般充满了美感。 大楚人暗暗称赞,媪母太后沉着一张脸,“老身听说之前瓦剌战败投降,以天山为献换取休战,后又反悔,说要与大楚进行马球比赛。若大楚赢,则瓦剌奉上天山;若大楚败,则之前的承诺一笔勾销。不知可有此事?” 这件事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裴衍当即回答,“确有此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媪母太后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老身也来与裴大人赌一局。” 媪母太后话音一落,便有宫女拿了个瓷瓮过来,放到媪母太后面前。 “我与裴大人来赌隔瓮射物,若大人能射中,那老身绝无二话,立即接旨,情愿降国为郡,接受大楚封赏。” “若裴大人射错了,那降国为郡的事一笔勾销,再也不提。大楚士兵从我安南国撤出去,一个不留。从此泾渭分明,秋毫不犯。我安南愿效仿鞑靼、瓦剌,年年上贡,岁岁来朝,再不敢犯。” “大楚乃上邦大国,对瓦剌强匪提的要求尚且能容忍,不会区别对待,欺凌老身孤儿寡母吧?” 所以这个要求你们必须答应,不答应就是欺软怕硬,不敢对瓦剌用强,只会对我们安南的孤儿寡母动刀子。 所谓隔瓮射物,就是隔着瓮坛子猜东西,是覆射的另外一种说法。 大楚官员气得牙痒痒,没想到这个媪母太后如此难缠,居然想出这么刁钻的诡计。 马球比赛与瓮中射物能一样吗? 马球比赛靠的是实力,瓦剌敢挑战,大楚自然敢迎敌,他们有信心也有实力叫瓦剌臣服。 但这瓮中射物,分明是媪母太后在耍无赖。这个瓷瓮坛子看着真不小,天底下能装进这坛子里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一点提示都不给,谁知道你这坛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偏他们还不能提出异议,否则就是欺负孤儿寡母,太也过分! 看着大楚官员咬牙切齿的模样,媪母太后一声冷哼,自然要过分。 谁不知裴衍文武双全,能力出众。若是比武,他们安南哪有人会是裴衍的对手?若是比文,那就更不行了,裴衍师从大儒,虽未参加科举,但做出来的文章那却是可以当做制艺范本的。 比文或比武,那几乎等同于把安南拱手相让。 倒是这瓮中射物,裴衍并不在行。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媪母太后也有自己的渠道能打探到裴衍的生平,所以才针对他最不擅长的项目想出这么个方法。 别说裴衍根本不擅长,便是擅长隔瓮射物的人,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也猜不出来。 或许大楚人言而无信,就算输了,也还是不撤兵。 但媪母太后就是想给大楚人一个难堪,好出一出她心中的恶气。 “裴大人。” 媪母太后哂笑,不慌不忙道,“请吧。” 这下安南人高兴了,心道媪母太后就是媪母太后,一出手就叫大楚人难堪。 在宫女捧着瓮坛子进来的时候,明曦就听出那里头装的是一枚铜钱。 安南国是不使用铜钱的,所以只能是大楚的铜钱。 一般人绞尽脑汁怕也猜不到媪母太后在坛子里放的竟然是大楚的钱币。 或许她可以给裴衍一些提醒? 这么多人看着,给裴衍暗示固然很难,但也绝不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