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萤靠在陆阳怀里,前面的路模糊不清,他心跳如旧,结实的胸膛却散发着寒意,有些冰凉。她转过头,箭伤就在右侧,鲜血早已打湿了陆阳半边衣衫,在马匹的颠簸下,血流不止。 容萤不知该怎么办,想给他止血,又担心弄疼他,但光这么瞧着只让人心惊胆战。她颤着手摸出一方绣帕,轻轻覆在他胸口,很快,深色的殷红便漫了上来…… 走了一阵,容萤渐渐发现他开始体力不支,身形晃得厉害,好几次险些就那么倒下去。 “陆阳……”她轻轻牵了牵他衣襟。 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 “你歇会儿吧。” “没事。”他拽住缰绳,将她圈在臂弯之间,“就快进城了。” 天边泛出微光时,寿安城的城门开了,他们的马从门洞中驶过。冬日的早晨依旧昏暗,街上还没多少行人。风在身侧吹拂,陆阳终于踉跄了一下,从马背上翻身滚下来。 “陆阳,陆阳!” 容萤跟着跳下地,扑到他跟前。 由于失血过多,他嘴唇苍白得可怕,勉强靠在巷子边的矮墙上坐起身,抬眼皮扫了她一眼,说道:“容萤你过来……” 她忙凑上去。 陆阳伸手在怀中摸索,取出一个钱袋,塞到她手里。 “拿着,雇一辆车,自己去襄阳吧。” 那袋钱沉甸甸的,容萤从未有哪一刻的心情有现在这般复杂,她双手捧着,只听他轻声叮嘱:“钱不多……省着点花。” “那你呢?”她忙问。 陆阳偏头倚着墙,言语间满是倦意,“我睡一会儿……” “不行,你不能睡。伤得这么重,要赶紧去找大夫。”容萤去拉他的手,陆阳却摇了摇头,伸手将她往前一推,“不用管我。” “走得匆忙,也不知苏望带了多少人在附近,再磨蹭下去我担心又会节外生枝。”他口里的苏望便是昨夜为首的刀客。 容萤揉着眼睛,蹲在他跟前,“他们是端王府的人?” “嗯。”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陆阳艰涩笑了笑,“那日你们出城起,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了。” 她听完不由愕然,原以为他不过是偶然路过,竟没想到这些时日,他都在,“你跟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他并未回答,只接着道:“杜玉是个文弱书生,关键时候不顶事,此去襄阳路途遥远,你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凡事提防着些,最好……扮成个男孩儿吧。” 容萤鼻中一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又自责又懊悔:“干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也见到了,我爹已经死了,我什么好处都给不了你。” 陆阳颔了颔首,口气平淡:“我知道。” “我没有钱,值钱的首饰一样也没带。”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拼命?你究竟图什么啊!” “不图什么。”陆阳淡淡一笑,“没办法,上辈子欠你的……” 容萤咬着下唇,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我没有说笑。”他敛去笑意,虚弱且认真地重复道,“我没有说笑。” 他不是在说笑,只是,大约无人能明白。 视线已有些模糊,疲惫如洪水般涌上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