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蝇般回道:“好了。” 沈鸣掀开帘子钻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蜷在角落的小人儿,笑问:“好些了吗?” 伶俜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犹在滴水的白色氅衣下,哆哆嗦嗦问:“世子,你冷不冷?” 沈鸣笑:“我习过一点武,这点寒还禁得住。” 岂止是习过一点武,伶俜可是见识过当初他是怎么手刃两只大虎的。 他不动声色看了看她:“刚刚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落水?” 伶俜如实道:“我没见着石舫里有人便走了进去,不想魏王殿下坐在船头,正想走时他唤住了我,我见他穿着五爪蟒袍,身边又有带刀侍卫,猜到他是皇室的人。你也知我自小在田庄长大,没什么见识,见着这样的人物,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他一站起来,我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就不慎落入了水中。” 沈鸣失笑,伸手将她散乱在额间的发丝拢好:“以后不用怕。” “嗯?” “不用怕魏王。” 伶俜有些不懂他为何这般说,大约是安抚自己被宋玥那混蛋吓到的小心肝,于是她也点点头,笑眯眯道:“我就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所以有些诚惶诚恐。我又没作奸犯科,确实不用怕谁。” 她如今又不是宋玥小妾,有何可惧? 她小小一只裹在那块大红猩猩毡斗篷中,本来苍白的小脸,此时已经恢复了红润,水灵灵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清水,娇俏的像朵春日里盛开的小花。 长安到底是没找到少女的衣服,只勉强摸了一套婆子的花袄子,伶俜当然也不挑剔。从沁园到伯府,还得半个时辰,总不能就一路裹着身上这大红猩猩毡斗篷,万一路途颠簸,斗篷给颠落了可如何是好。就算她还是根豆芽菜,胸前还是搓衣板,但被人看了去,还是很羞人的。 沈鸣再次下了马车,留给她换衣服。 伶俜一边将那袄子换上,听到外头的长安道:“世子,您衣服湿了,我把我的给您先凑合着换上?” “不用。” “你看您脸都白了,还是换上吧。” “我不喜欢穿黑色。” 伶俜:“……” 长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布长衫,又看了看自家小主子那身白色氅衣,再看了看他脸上的嫌弃之色,嚅嗫了下嘴唇,终于还是没再坚持。 ☆、第十九章 到了伯府门口,伶俜穿着一身婆子的旧大花袄子匆匆下车,让沈鸣跟自己回府中换身衣服,他却笑着婉拒,只坐在车上目送她裹着不合身的袄子进了赭红大门,便让长安驾车绝尘而去。 伶俜懒得理会府中下人投来的奇怪目光,直直跑回了翠微苑。 “十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青萝看到出去还是绮罗满身环佩作响的小姐,回来却变成一身大花袄子,惊得咋咋呼呼。 伶俜摆摆手:“没事。”说罢也顾不得将衣服换先下来,直接跑到她母亲的灵牌前,抽了几根香点上,双手合十连连跪拜。 “娘,你这辈子可一定要保佑我,千万别再让我跟宋玥扯上关系。” 小青萝一头雾水地看她跪在地上碎碎念,以为她是出去一趟中了什么邪,吓得小脸皱作一团,忧心忡忡问:“十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伶俜拜完母亲,用力舒了口气起身,朝她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今日在沁园不慎掉入了湖水中,差点冻得我够呛,回来赶紧拜拜我娘去个晦气。” 小青萝这才笑开:“奴婢这就给您热碗姜汤去,千万莫要着凉了。” 晚上伶俜爹从沁园回府,立刻前来翠微苑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让人熬了人参鸡汤,一番折腾下来,伶俜倒是真没着凉。 不过自从见了宋玥之后,她就一点再出门的心思都没有,心里只盼着沈谢两家的婚事提上议程,可国公府和侯府那边却跟吹灯拔蜡了一般,没了消息。 …… 这日的济宁侯府,侯爷沈瀚之难得未被庶务缠身,独自悠闲地坐在府中正厅,不紧不慢品着南边运来的冬茶。 这位布衣出生的侯爷,刚刚过不惑之年,少了些年轻人的俊朗,却多了中年人的气度不凡。身上有读书人的儒雅,又有权臣的沉稳大气。今日穿着一身云锦祥云纹箭袖,端的是一派风雅。 他闭眼闻了闻手中茶杯的香气,又轻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