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 大长公主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就瞧见周成瑾与楚晴站在冬青丛旁边说话,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黑蝶,扑闪着翅膀停在冬青的枝叶上。周成瑾欲扑,被楚晴一把拉住,黑蝶飞了,周成瑾却就势揽过楚晴的腰肢搂抱了下,又迅速地放开。 楚晴羞红了脸,伸手在周成瑾臂上掐了下,周成瑾不闪不躲,只咧着嘴“呵呵”傻笑。 笑意不由自主地漾起,大长公主心情极好地合上了窗帘。 周成瑾不但长相似周镇,就连性情喜好也无一不像,会吃会玩会伏低做小地讨好自己的女人。 而且是她一手养大的,所以,她从心眼里偏疼他,即便深深地刺痛了儿子跟高氏的眼。 可她就是宠爱这个庶出的长孙又如何? 想到高氏的所作所为,大长公主沉下脸,扬声唤了浅碧进来。 楚晴与周成瑾是吃过早饭来的,可为了作陪,周成瑾添了小半碗饭,楚晴却被强塞了杯杏仁煮的羊奶。 “羊奶最补,每天喝一碗身子不长病,里头加了杏仁膻味没那么重。”大长公主和蔼地说。 楚晴原先在徐嬷嬷的督促下也喝羊奶的,这几年没人管着,再加上她着实不喜欢那股味儿就很少喝了。此时听大长公主这般说,不得不点头应着,脸上却分明带出了不情愿。 大长公主人老成精,越发见不得假作乖巧,反而喜欢这种不加掩饰的态度,便笑:“不乐意也得喝,等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羊奶的好处了。阿瑾看着点,不能让她糊弄过去。” 周成瑾自然是满口答应。 三人正其乐融融地说话,浅碧进来回禀说沐恩伯与高氏到了。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做出那种丑事还有脸来?让外面等着。” 楚晴心里早就有了数,大长公主又不是傻子,汪悦突然来月事的瞎话只能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真正有脑子的人谁肯信? 大长公主能把人给晾着,楚晴这个当儿媳妇的却不好躲着不露面,便起身说了声,“我先出去看看。” 大长公主未置可否地漱过口,慢慢接过棉帕拭了拭唇角,“撤了吧。” 沐恩伯见楚晴自屋里出来,说不清哪里来的一股火气,鼻孔朝天地“哼”了声。 楚晴只作没看见,笑吟吟地问过安,道:“祖母正在用饭,父亲母亲且稍等会儿……昨天听阿琳说母亲因连日忙碌身子不得劲儿,我瞧着面色也有些不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要是母亲不嫌我蠢笨,我愿意在母亲身边侍奉汤药。” 高氏正有心把楚晴留在身边敲打一番,闻言便叹:“难得你有这个孝心,按说你刚嫁过来,合该多跟阿瑾处一处,可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 楚晴笑道:“儿媳孝顺母亲天经地义,对了先前阿琳送我的那几只鸡翅木匣子,听说鸡翅木能保丸药的药性不散,之前我特地请千金堂的张先生做了些养荣丸放在里面,母亲需要的话,我这就拿过去服侍母亲用下。” 高氏做贼心虚,听她提到匣子,不由便是一惊,本能地拒绝,“不用,我是这几天累着了,歇两天就好,张先生的药丸难得求到,你自己留着,哪天不舒服了吃上一丸。” “瞧母亲说的?哪有好东西不孝顺给长辈反而自己私藏的呢,母亲身体大好,便是我做儿媳的福分。”楚晴恭敬地笑,“再者,这养荣丸跟平常的又不同,里面多加了一味药,正适合母亲这般年纪的人服用。” 多加了一味药……适合她这个年纪……高氏越听越心惊,定睛瞧楚晴的脸色,看着笑盈盈的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话语里还有眼眸流转间好像别有含意般,叫人摸不着深浅。 楚晴定然是知道了匣子的秘密吧,可怎么会知道呢? 这些匣子是高氏花大价钱找人做成的,在麝香水里浸过两日,干透后刷一遍清漆封住,再用林麝熏了三天三夜。 林麝味淡药性却烈,与鸡翅木自身的香味很像,寻常人根本不会留心这些。 昨天太医倒是说过汪悦是因滑石粉与林麝掺杂而小产,可那染了麝香的绢花是从大长公主这边得来的,跟楚晴有什么关系? 高氏只以为是大长公主熏过了绢花,却没想到麝香的真正来源就是出自那几只匣子。 见楚晴将话说到这份上,一片孝心日月可昭,高氏正寻思着婉拒,浅碧出来替她解了围,“大长公主请伯爷夫人进去。” 厅堂里,大长公主肃然坐在正上首的太师椅上,手中拄一根乌黑发亮的拐杖。稍往下的椅子上,周成瑾漫不经心地跷着二郎腿,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敲打着椅侧的把手,墨蓝色的靴尖也随着一点一点,意态散漫之极。 见两人进来,他不但没起身,手指反而敲打得更急,竟然打出了二黄慢板的节拍。 沐恩伯一看就火了,怒指着他道:“小畜生,眼里还有没有老子?” 周成瑾仿佛才看到似的,站起来淡淡唤了声,“父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