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成功过关,从边界到了热闹繁华的城区,说好帮她办身/份证,给她介绍工作的人,突然联络不上了。她孤身一人,害怕极了,在香港街头流浪了一天一夜,最后选择投案自首,进了收容所,遣返原户籍地。 几经辗转回到家中,又遭父母狠狠打了一顿。但是她不后悔,虽如昙花一现,却真正领略到了八/九十年代‘风华正茂’的时髦都市,那些行走街头的窈窕身影,每一个都令她心生羡慕。 约半年前,阿姨与儿子儿媳一起跟着旅游团,再次踏足香港,这片土地的风景,从眼前一幕幕闪过,她心里居然泛起淡淡的失落,无人言说,只好化作极主观的埋怨。 阿姨说,他们住的酒店,都不能叫酒店,进去的楼梯就像挤在两栋楼中间似的,更不要提那房间就像香港的马路一样,又窄又小,行李箱都塞不下,吃的东西又贵,每个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还是我们上海适意。她似有如无地叹气,遗憾地说,早知道,就不去了。 不是香港不好,而是人常常将惊鸿一瞥,或者短暂拥有过的东西,在记忆中进行美化,等真正再见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像是她惦记的那个样子了。 正如,而今面对着方柏安,汤奕可再也记不起过往心动的感觉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把他赶走,但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刀切豆腐两面光,只晓得,至少不要得罪人。“你不是说过,不想给我添麻烦?”汤奕可望着他说。 方柏安懂得她的意思,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他把手伸进西装外套里侧,这个动作像是掏支票,“一直想找机会将这个给你。” 事实是她想多了,方柏安递来的,是一张早已作废的,当初被她藏进他皮夹里的,孟老师的演唱会门票。 方柏安说,“我真不是每天随身携带皮夹,抱歉。”这一句话可以这样解读——倘若他及时发现这张门票,他会去的。 汤奕可平静收下了,但心头一酸,为了她自己。与方柏安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瞻仰和听从的,但她始终觉得,不能一味只责怪方柏安,也许是跟她的性格有关,也许是她少不更事,不懂得真正的好情人是何模样,因此,在经历这段感情时,她没有感到煎熬。促使她毅然决定抽身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付出的感情,没有回应,因为她并不是他的唯一,只是他的消遣之物。 此刻,她拿到这一张过期门票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或许,可以这么说,世上有那么多烂尾的感情,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人如鲠在喉,可她居然有幸,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结局。 她甚至要感谢方柏安,感谢他还记得这件事情,让她知道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其实不是没有回应的。这样就够了。 方柏安离开休息室后,大家面面相觑,童童便合上笔记本,坐来汤奕可的身旁,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真行,今晚最火的就是那个日本的糖了。” 汤奕可把演唱会门票一折,塞进牛仔裤的口袋,利落地戴上棒球帽,问着,“我们可以走了吗?” 童童自然满口答应,“好,走吧。” 这时,汤奕可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提醒她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周嘉树发来的:我到休息室了,你什么时候走? 她回复:准备下去坐车了,我在停车场等你?还是餐厅见? 汤奕可与乔思思、余高幸从前几日就开始商量着,今晚要一起吃宵夜,一直到今天上午,才确定餐厅地点。之后,汤奕可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她还要带上一位‘朋友’。 但是此时,汤奕可已经走到电梯厅里,她的这位‘朋友’,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正巧,碰见何劲博和他的两个助理,一同走进电梯间。在电梯门即将完全闭合的刹那,又有人将它按开了。 徐徐展开的电梯门外,是脱下了西服外套,摘了领结,只穿着白色衬衫的周嘉树,他先是朝何劲博打招呼,简短礼貌的一声,“哥。” 接着,周嘉树只倾身进来,握住汤奕可的手腕,“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将她从电梯间里拉了出来。 身后的电梯门再度关上,汤奕可还愣着瞧他。 周嘉树笑出声来,又说,“我换身衣服就可以走了,很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