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干燥的大掌覆上来,拍着冰冷沾满霜雪的脸颊,“醒醒!聂双双,醒一醒!” 黑天里待久了,聂双双对着强光不大适应,不舒服地闭了眼,含糊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唇瓣微弱地一张一合。 “什么?”肖凛正快速检查着她的体征,没听清她的话语。 “小七……我是不是,快死了……” 聂双双的声音终于传到了肖凛耳中。 肖凛眉目一凛,怒视过去,“说什么瞎话?” 说着,他把她脖间已经湿冷结块的围巾扯下。 冷风割进肌肤,聂双双冻得颤了颤,紧接着脖子又是一暖,另一条干净温暖的围巾被戴上。围巾上有清冽沉稳的雪松香和很淡的烟草味,很让人心安的味道。 “小七……我好冷……好饿……” “乖,忍一忍。” 一阵细碎的悉索,然后一粒带着甜味的奶糖被塞到聂双双嘴里。 她沉重的身躯被肖凛从雪中拉出,他问,“能站起来么?” 聂双双含着糖,两条冻得快没有知觉的腿刚撑在雪地,便软趴趴地向下跪。 肖凛抓起她的双臂,在她身前稍稍蹲下,“上来。” 他背她。 有力的手掌在膝弯一托,便稳稳地背起又瘦又轻的女孩。 聂双双趴在肖凛背上,手里紧紧攥着项链,感受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的步伐。 奶糖在嘴里慢慢化开,一点一点直至完全融化在舌尖,聂双双在颠簸中看着肖凛的侧脸,又扭过头看远处黑茫茫的旷野。 “肖先生……谢谢你……”她嗅嗅鼻子,神志在糖分得到补充后,慢慢回笼。 这是肖凛第二次背她。不久之前,在岑南山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被她从山顶背下山。 欧罗巴山里头的风可真冷啊,还有这么多雪。 她出生长大的山区和这儿一点都不一样,那里有青山有绿水,有懒洋洋的太阳,还有温暖的风。 “肖先生,谢谢你……” 没听到肖凛的回应,聂双双又重复了一遍。 “……要真想谢我,就给我少惹麻烦。”肖凛望着前路,话音很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得救后的激动与愧疚后知后觉全数从胸中涌出,聂双双说着,喉咙哽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再次紧了紧手中的项链,粉钻与旧金属在探路的手电光照下摇晃出明晃晃的光耀,肖凛余光一瞥,便见到冻红的指缝间闪光的项坠。 他的心脏瞬间沉沉一抽。像被无形的蛛网缠住,丝丝绞紧。 找到向晚的时候,向晚告诉他,聂双双为了去追项链,坠落进山谷——原来就是这条项链。 这个蠢货! 然而肖凛最后只是用力地移开目光,呼吸着夜晚冰冷的空气,问道,“聂双双,你的手冷不冷?我没带手套,你把手放我衣服里捂一会。” 聂双双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嗯。” 她攥紧左手死死捏着的项坠,生怕再次弄丢似的,小心翼翼把冻僵的双手从领口塞到肖凛的脖颈胸口处。 突如其来的温暖体温烫得她僵硬的皮肤又麻又木,好一会,血管中的血液才迟而缓地流淌起来,让手指有了知觉。 脚步踩在地面厚厚的细雪,无人说话,空气便只余寂寂声响。 聂双双把脑袋搁在肖凛宽阔的肩膀,侧着脸看天上星。 “肖先生,你冷吗?” “不冷。” “肖先生,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糖?” “带习惯了。” “肖先生,我之前差点把你送我的项链弄丢了。还好我找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肖凛终于忍无可忍,“项链比人重要?值得你去用命换?!” “可是这是你送给我的宝贵东西啊。”聂双双被骂得有些委屈,“肖先生,你好凶哦……” 肖凛败下阵,眼尾无奈地拉开来,“行。我最凶,我最坏。” 聂双双换了个姿势,在他耳旁蹭了蹭,“你知道吗。我刚刚睡在雪地里一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我死了,眼睛里出现了幻觉……” 她说着,眼泪又落下来,一滴一滴,融化了他滑雪服上的霜, “所以能够见到你,我真的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肖凛收了收双臂,带着聂双双攀上陡坡,口中轻喃,“你他妈活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