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泪水夺眶:“二哥哥,他们就是害纪陶的人啊!” “世上送死的法子不计其数,唐小姐确定要选这一种蠢到无可救药的?” 唐糖茫茫然被他拥在黑暗里,泪水滴落地面的声响,竟然清晰可闻。 纪理放开她,唐糖感受到那一只手又缓缓伸过来,分明已然近了自己的脸,却终于收了回去。 “跟我过来。”纪理交与她一只袖管,自顾自转身,往里屋走去。 唐糖认命般,由他领着走入更深的黑暗:“宝二爷,我听来像是宝二爷背上受了伤……他们说他躲去了人群?他究竟在何处?” “哼,看来唐小姐对他很是着紧?” 唐糖抹一把泪:“这时候风言风语您还是不是人?” 纪理不语,却将唐糖抹泪的手一把攥紧,唐糖暗暗觉得他牵她于黑暗中绕了无数道弯,这才终于停下。 唐糖有些不齿:“大人以为带我摸了黑胡乱走,我便记不清路了?大人忘记了我的长处。” 纪理压根没有理会,却引了她的小手去摸身前那面墙。 现在唐糖感受到了,那个地方,有一枚锁眼。 “唐小姐的长处,纪某岂敢相忘。”纪理忽然撒开手,拣了身边空地,席地坐下。 一副吃现成的口气,显是在等唐糖开锁。 唐糖大为不解:“你坐下去作甚,你……不嫌脏的么!” “……没时间去找朱掌柜取暗道钥匙了,唐小姐若想赶着去码头寻你的裘上官,就要抓紧。” 唐糖闻言不敢懈怠,取下细发钗来探了探那个锁眼,又侧耳听了听:“这是个迷宫锁。” “很难开?” “是个小迷宫,可以开,能点灯么?” 纪理转头望了眼四周,高处有气窗:“最好不要。” “那……容我先寻到这锁的出口,当就在不远处。” 说完唐糖便往那壁上缓缓触探,很快停了下来,以钗凿开墙上掩人耳目用的纸、泥以及一片铁块:“幸好埋得不深,就是这里了。” 她拔下发后暗藏的另一根铁钗,那钗竟是软的,在她手中折成一个挺大的弯,被唐糖小心探入那个出口。 “大人,这个要劳烦您用嘴,勉力去吸,记得要用很大的力气。我在另一头,尽可能推了珠子往您这边走。” 纪理不动:“……” “您不要嫌脏,这个节骨眼上什么都是万不得已。我来吸也可以,但是里头那颗小珠子您能替我引过来么?” 纪理只好起来,又微微蹲身,依了唐糖的嘱咐去做。她这根钗原来是空心的! 唐糖拆下绑在发髻里的那根长细铁丝,将耳朵紧贴于墙面,将那铁丝一点一点往里头送,过会儿取出折一道奇怪的弯,继而再送进去,便能再送得深些了。 “大人使点力气,快了。” 唐糖又取出铁丝弯了一道,再一次送入:“大人卖点力气行不行?你难道是怕弄坏人家朱掌柜的东西?这锁横竖是不可能留全尸了的,您若想保全它……也行,那今夜我们就出不去。” 纪理默然照做,然而唐糖直摇头:“您这是没有吃饭么?” 纪理忽地猛呛了一阵,嗽了好几下。唐糖听见铁钗和小铁珠子相继“叮当”落地的声音,仔细摸地捡着,终于笑了。 唐糖在暗中重新收拾齐整头发,听纪理又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替他拍一拍背。 “真是委屈大人。” 一摸却是那个驼背,她竟有些想笑。 为了憋笑,唐糖只得装作浑不在意,伸手替他抚了抚胸口:“好些了么?” 夜大约是深了,高处的气窗映进少许的清辉。 纪理沉默不语,唐糖悄眼看他,仍是看不清楚脸,却隐隐可以望进那双墨潭。 唐糖别开眼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可没有工夫替朱掌柜修锁哦……大人愣着作甚,还不快开了门走。” ** 暗道逼仄且漫长,纪理走在前头,唐糖小心跟在后头。 两人都只顾沉默行走,未曾再作一句交谈。 去往遂州的快船停在一个极隐秘的码头,发船之后,唐糖发现船舱里躺着一个人,她揭开船舱的帘子,借着月光望了眼。 裘宝旸已然换了衣裳,睡得正安详,一副怎么都吵不醒的样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