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欢欢喜喜去唤柜,想着上回的五十年金风玉酿十分不错,打算开口要他温上两壶,不料纪二却道:“温十八壶桂花酿来。” 唐糖惊道:“十八!” “你既提了,今夜倒是格外想饮桂花酿。” “嗯……好的好的。” 这贪官真是不把银子当银子。三百两银子两碗素面,掌柜已然笑不动了。桂花酿是再平凡不过的酒,哪里买不可以,非在这什么都是天价的小九天喝,一开口就是十八壶! 今夜冤大头上门,掌柜自然笑逐颜开,屁颠照了吩咐去温酒。 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肯开口让她给他买酒,哪怕喝一口倒了,她也得舍得啊。 袖中银两……暂且还能剩几个饭钱的罢。 待酒亦上了桌,唐糖问:“大人出城这是要去哪儿?” “乾州。” “那么远!大人几时归?” “不归了,此后会常驻乾州。” “大人这是……高升?” “贬官。” 唐糖被噎了几番,细想一想,又不大能够置信。他面上分明如鱼得水,被这样接连贬官,何况是去乾州那种是非之地,会不会仍与前案有甚瓜葛? “哪个衙门?” “原先的。” “为何会是调任乾州?来路上我都听闻……您此番过去……真的不要紧么?爷爷知不知道?” “我的死活不劳唐小姐操心,就像唐小姐也从来无须旁人操心一样。” “大人。”若真是调任,这事绝不是三两天就定下来的,那么多日子他一句口风未透,唐糖心里酸酸楚楚,“这既是践行饭,您何以临走了想起同我招呼?” “我尚且知道招呼一声,唐小姐一心赴死的时候,可曾知会?” 唐糖词穷:“可……其实我老早就同您说过的,我这人不撞南墙……” “所以我已经认命了,你呢?” 他那眼神悲戚中含愤,唐糖心似被他往死里攥了一把,生生便渗出血来。她想起在墓中那些相依为命的片刻,这些日子每每浮现,她总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然而怀抱的温度、掌心的温度、唇的温度又分明…… 她正暗骂自己混账透顶,纪理却递过一个小盒子来:“这是钥匙。唐小姐从此……自由自在了。” 唐糖听他冷言冷语,又是难受,又无语可驳。 夜幕里没有月光,只远处几粒幽幽星光,忽明忽灭。 唐糖壮着胆,想要一把按住那个盒子……连同他的手,眼看就要触到,不想他已然晃着那小酒壶问:“这酒如何饮?” 酒怎么喝?唐糖的脸瞬间就臊了,自然而然想起中秋夜…… 她不敢抬眼看他,半天含羞道了声:“听大人的便是了。”心里很有豁出去的意思。十八壶虽多了点,这便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道理了。占便宜什么的……唐糖暗自深深呼吸了几下。 纪理幽幽笑,意有所指道:“今夜凡事从简,我还赶时间。”却唤掌柜搬来一只超大海碗,将温好的酒往一只海碗里倒,一壶一壶,倒完第十壶的时候,海碗满了。 见他拨碗去自己面前,唐糖急唤:“大人这……”当然无人理她。 “我先干为敬。” 纪二今夜是太过反常了。唐糖从未见过他这般性情模样,豪饮的样子意外的竟是很动人,喝尽皱一皱眉,面色无改:“温了的酒又无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