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再是深邃可怖的黑,最后黑白交织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像是冰川融雪,清清泠泠。 她睁开眼睛,是贾佳再喊她:“辛夷,你发烧了,我帮你请个假,高数课就不去上了。” 顾辛夷烧得有些蒙,她想开口,喉管却干涩地厉害,最后从鼻腔里发出“嗯”的声音。 贾佳帮她泡了冲剂,又加了点消炎药,让她喝了,便急急忙忙出门上课了。 顾辛夷是风寒感冒,有些来势汹汹,再加上亲戚刚巧一同造访,更加难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宿舍里空荡荡的,大伙都在上课,落地窗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外是秋风吹落梧桐叶的呼啸声。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顾辛夷从床上下来想拿了温度计再测测体温。 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手脚发软,不小心就撞到了头,本来晕晕乎乎的脑袋就更晕了。 她顿时眼眶有些发涨,从抽屉里拿了水银温度计又爬上床去。 手机就摆在床边,量体温的时候她解锁看了看,一夜过去,音频还在继续播放。 她按了退出键。 消息栏里有许多提醒。 q.q里老顾和她发了许多最近应酬吃过的美食,还跟她说等她回来了,一家三口就可以每天一家吃过去,叫她在学校里要好好注意身体,最近要降温了,要裹得严实一点。 他还发了几张照片,是他和岑芮女士给她买的衣服,快递已经在路上了。 照片里拍进去了他和岑芮女士的脸,应该是商场里工作人员帮忙拍的,都是笑眯眯的。 老顾五大三粗,岑芮女士高雅富贵。 顾辛夷把99的聊天记录看了好多好多遍,然后回复说:“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今天高等数学课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我得好好加油!还有,爸爸又变帅了!” 老顾同志回复神速:“是吗是吗?我也觉得我最近特别帅来着。你妈老说我胖了,还是咱们家花姑娘有眼光。” 顾辛夷回复着有些想哭,掰扯了个理由下了线。 她又去看微信的新信息。 岑芮女士总在微信上给她分享开心消消乐的通关消息,最新一条是今天早上288关过关。 她也发了衣服的照片过来,说,这都是妈妈选的,你爸选的那些可都丑死了。 两夫妻总爱斗点嘴,往常家里小打小闹之后,老顾同志一阵伏小做低,甜蜜话一箩筐。 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大学明明和星城每隔多远,地铁高铁加起来不过三个小时。她开心的时候不是很想家,被高数c语言烦得头疼的时候也不想家,但现在宿舍里空空荡荡就她一个人,她就很想很想家了。 她好想回去。 生病的时候老顾总会花姑娘长花姑娘短地念个不停,岑女士也会从天上掉下来洗手作羹汤。 她在和岑女士的微信对话框界面上停留许久,好多委屈想说,最后只变成了一行开心的笑脸。 报喜不报忧。 她已经长大了。 微信里还有些聊天消息,顾辛夷扫过去,秦湛的消息在最后,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时间是9点43分。 她按了播放。 “好点了吗?” 宿舍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凉意从落地窗的缝隙和门板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秦湛的声音依旧清澈干净,她一遍一遍地放着,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落在她碎了的手机屏幕上,泅开了一朵一朵的水花。 她吸了吸鼻子,打了字又删除,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回复。 体温计在她咯吱窝里夹了十几分钟,远远超过了。 顾辛夷看了看温度,37度6,低烧。 她把温度计收好下床,洗了把脸,梳了头发,去外面买点东西吃。 宿管阿姨那又寄放了给她的东西。 是老顾订的汤。 这一回,是鲫鱼豆腐汤。 汤色浓白,青葱细碎。 * 顾辛夷的这场病战线拉得有些长。 先是发寒发热了一晚上,之后就开始嗓子疼咳嗽。 因为翘了一节高数课,她周三上课的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