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儿,怎的又来了。若是再想为你母妃求情,那便回去吧。”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此时顾之衡已再没了意气风发的样子。眼底下挂着淡淡的青黑,神色也极为萎靡。 他听着皇上的话,略略瑟缩了一下,这才艰涩道:“父皇……儿臣今日不是求您这个。若可以的话,可否让儿臣去看看母妃?” 往日顾之衡同皇上说话,总会仗着皇上宠爱,带些撒娇的口吻,时不时还会同皇上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经此一劫,他看向皇上的目光也添了不少畏惧,言辞间更是小心谨慎不少,不复先前的放肆。 这言辞间的细微变化,皇上也都看在了眼底。他现如今虽因被谋害一事厌了秦妃,也连带厌了顾之衡。可眼前这孩子,终究是自小被他宠着长大的。 人非草木。这许多年的情分,又怎是一朝一夕斩的断的?皇上内心微微有些发软,语气也松了几分。 “你若是想去看的话,便去吧,朕不拦你。”皇上的声音夹裹着些微的沧桑。近些日子天翻地覆,已是让他耗尽心力,人也格外的憔悴。 “谢谢父皇!”顾之衡心中本已做好了皇上拒绝的假设,此时听了皇上同意的话语,黯淡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亮。 他怕皇上再起什么反悔的心思,忙向着皇上告辞,径自去寻秦妃。 徒留皇上一人望着顾之衡远去的背影,眸光颇有几分深远的意味。远处清风习习,鸟语花香,他所在的地方却只是一派寂静。 想着曾几何时,自己同秦妃顾之衡三人,共享天伦之乐之景,却恍若隔世一般,叫人捉摸不透,追忆不来。 “朕莫非真的老了……”微风掀起珠帘,卷走了满室空寂的墨香,也卷走了那轻轻一声叹息。 …… 顺着宫人的指点,顾之衡来到了冷宫之中。期间受了不少人的冷嘲热讽,顾之衡心系秦妃,都不以为意,只当自己没听见罢了。 “近乡情更怯。”眼看着就要见到秦妃,顾之衡却又有了几分踌躇。他心中百转千回,这才咬了咬牙,推开门。 这是宫中最偏僻的角落。阳光随着顾之衡的脚步泼洒进去,只是怎么也泼洒不走那满室的破旧。 入眼既望,皆是破旧的桌椅板凳。地板积了厚厚一层灰,时不时还会传来蟑螂鼠蚁爬动的声响。 秦妃独身一人坐在这破烂云集的角落之中,听着动静,有些畏缩的抬起头来。待看清是顾之衡后,秦妃眼睛难以自已的亮了:“衡儿……” 她想到了什么,眼睛旋即黯淡下来:“母妃现如今,只怕是不能护着你了。” “咱母子二人能相见相守便好,又在乎些旁的什么。”顾之衡被秦妃说的心中酸涩,眼中泪珠子成串滚落,上前抱住了秦妃。 秦妃自也动容,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彼此心绪皆是百转千回。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眼下的秦妃,倒成了这句话活生生的例子。往日受着皇上多少宠爱,现如今便是有多凄惨。 往日的秦妃,当称得上一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现如今入了冷宫之后,倒成了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的人物,不由得让人唏嘘不已。 而随着秦妃衰微,顾之衡近些日子也不大好过。他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往日众人见了他,定要恭敬言一声:“吴王殿下。”今日见了虽还会打些招呼,眉眼间却终究没了以前的恭敬。 即便如此,众人心中倒也还对顾之衡有些忌惮。无论如何,他终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要提防些的。 而经历此事,顾之衡心中也明白了不少人情冷暖。吴王府中,顾之衡独身一人坐在庭院之中,眉目间有些哀戚。 过惯了吴王府门庭若市,不少人都要前来拜访的日子,现如今看着这般门可罗雀,想着冷宫之中的母妃,顾之衡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在他的身旁,站着的是顾之衡的心腹。心腹瞧出顾之衡心情不好,恭敬一行礼,眸中有些担忧道:“吴王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情?若可以,不妨同属下说说。属下虽做不到为殿下排忧解难,能权做倾诉也是好的。” 顾之衡听了,心头微微一暖。这些日子他也憋的狠了,不过是苦于无人言说,这才按捺下来。现如今有人问及,他自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合盘托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