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突兀一滞。 水陌畔的石上坐着已换了金红衣裙的赵荞,怀里捧着个白玉瓜。 见他瞧见自己,她将明丽俏脸仰得更高,笑得抛来个贼兮兮的媚眼儿,末了还冲他勾了勾食指。 这里处处刻意的造景本就意在引人往“污七八糟”上去想。 此刻她坐在那华艳魅惑的光景里,纤润细白的手指远远隔着夕阳当空虚虚勾动,更是实实在在拨得贺渊心下砰砰然,四肢百骸蓦地有甜暖酥麻的热流涌动。 他的脑子还晕乎乎不知想些什么,身体已先行一步,右手拍在阑干上,一个旋身便从二楼纵跃而下。 矜雅高华的月白色临风翩跹而下,如月光坠入夕阳,画面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谬,却又透着如梦似幻的飘逸风流。 赵荞显然被吓了一跳,倏地站起身来。先是惊瞪美眸僵在原地打量他半晌,直到确认他无事,这才抱好怀中的瓜又坐了回去,没好气地远远嗔他一记白眼。 最后没绷住,甜甜笑开。 看她那澄澈明净的笑脸,就知她挑这里住时并未察觉景中玄机,浑不知自己这模样根本就是羊在狼窝,一呼一吸、一颦一笑对狼崽子来说都是胃口大开的理由。 贺渊心中荡开一圈又一圈悸动涟漪,燥得面红耳热。连忙避开她的注视,赧然抿笑垂眸,大步流星向她行去。 步履无声却又略显急切,仿佛青涩少年偷偷背着旁人赶赴心上人的甜蜜邀约。 又仿佛初次捕食的狼崽,撒开蹄朝着心仪的小肥羊蹿去。 ***** “我在前头发现了一眼山泉井。天这么热,正好可以将这颗瓜放到井里沁一沁再吃,”赵荞美滋滋笑得摇头晃脑,“看,大当家多疼爱你,都没有想着吃独食。” 贺渊接过她怀中那颗白玉瓜,不紧不慢跟在她身侧。 “不是说好会安排我住你隔壁?赵大春,你管这叫‘隔壁’?”他随手比划了一下两座楼之间的距离,语带抱怨,又却像撒娇,“隔了最少得有十丈远!” “不喜欢?那好吧,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找个人来同你换?”赵荞挑衅乜他,意有所指。 “说什么梦话呢?”贺渊冷冷笑哼,“你都将我吃干抹净,还想换谁?反正我这辈子是赖给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不退不换。” 赵荞满意地笑出声,牵着他的衣袖沿着水陌往前走,嘴里却说着反话:“贺逸之,做人呢,不用这么极端的。我三弟常说,世间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多得很,情情爱爱么,还是该看淡些为好。” “看淡些?我……” 贺渊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她的脖颈,顿时噎住,喉间滚了滚,耳廓烧红。 “你什么?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赵荞扭头就见他脸红得快冒烟的古怪模样,登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你……把衣服穿好。立刻。马上。”贺渊一边说着,猛地抬手捂住口鼻。 他就知道自己在这鬼地方多半要出茬子! 若早知会有今日,当初他就不该美食进龙图阁!不进龙图阁,就不翻到那本《十香秘谱增补本》!不看到那本《十香秘谱增补本》,他就不会知道什么“天地阴阳大乐图”。 总之现在就是悔不当初,却于事无补。哎。 ***** 赵荞茫然循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垂下眼,旋即也与他一样脸红的快冒烟。 她明明穿得齐齐整整,只是图凉快选了这身不必裹住脖颈的大圆领轻纱裙。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可他个头比她高许多,两人又手臂相贴离得极近,他这么居高临下看过来—— 峰峦起伏的绰约景致半隐半现,实在引人遐思。 “贺逸之,请你做个君子,不要贼眼溜溜地到处瞎看。喂,你你你……你没事流什么鼻血?!” 赵荞惊恐瞪着他指缝中渗出的微红。 “我说我并没有想什么污七八糟的事,只是天干物燥才这样,你信吗?”贺渊耳红透骨,捂紧口鼻,尽量保持眼神的无辜、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