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勇带了钱掌柜就进了裴华的屋子,但那伙计并没有进去,掌柜的去探望裴衙役,自己这下人哪里有跟着进去的道理?但裴勇他们并不懂这其中的关窍,而裴大娘和李菊花恨不得多生出两只手来,从伙计那里接了东西就忙不迭进屋去放了,结果,倒将伙计一人仍在了院子里,这伙计是个活泛、懂规矩的,自己复又回到了屋外,坐在车辕上等。 这时候裴华正吃了饭歇中觉,杜大山也抽了空回木匠房给孩子们做七巧板去了,屋子里就裴华一人,开了屋子,一阵子暖意裹挟着梅香扑面而来,因为雪后寒,杜大山特意给裴华屋子里白天也生了炉子,那梅香自然是窗台上的腊梅天竺果散发而出的,因为屋子里头暖和,花香愈浓。 “好雅兴!”钱掌柜看着装了腊梅天竺果的胆瓶,赞了一声。 裴勇就同裴华说:“华子,这位钱掌柜可带了好些东西来看你。” 裴华就要坐起来,钱掌柜笑呵呵地拦了,很是亲切地坐在床沿边同他说说话儿,裴勇同钱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去瞧怎么那婆媳俩倒杯茶这会子还不来。 钱掌柜也是个秒人,虽则看着裴华浑身那些个唬人的纱布,却闭口不提那些个受伤的糟心事儿,只将这次去省城一路的新鲜见闻细细说来,听着闷在家里好几日的裴华开阔许多,兴致更甚, “……那酒楼里,竟有春初水暖时节才有的芦芽和蒌蒿,沙洲上先是紫红色和灰绿色,接着就是翠绿了,炒了吃,极清香,要我说味道倒在其次,难就难在这难得二字,难为这个大冷天里弄得到。” 难怪钱掌柜能和芊芊成了忘年交,谈起吃来,两人眼里都放着光,裴华含笑如是想。 余光一撇,看见了裴华床边小桌上躺着的那枚核哨,钱掌柜瞧着就发笑,“你倒还玩这个?” 裴华要解释也解释不清了,只好笑了笑。 拿起来瞧了瞧,钱掌柜想起来:“广陵那里产的文蛤,虽然是淡水里产的,但肉质细嫩,口味却极似蛎黄还嫌,比青蛤还有蚶子味道要好,文蛤壳都是三角的,上头花斑可真是好看,浅紫的、暗红的、还有墨蓝的,挖出里头的文蛤肉,将壳上铰合处两个突出的尖嘴子磨透了,用嘴一吹,呜呜的响,还有细细的颤音,就像那风吹窗纸,颇有意思,你要是喜欢这些,下次我给你捎个来。” 末了,钱掌柜又加了一句:“我那小孙女儿就挺喜欢。”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 得,误会大了,知道钱掌柜这是在打趣,裴华也跟着笑了。 接着,钱掌柜往那迸发幽香的胆瓶一指,促狭道:“这个必定是芊芊丫头给你拿来的,再没有旁人。” 裴华知道钱掌柜消息灵通,眼下这么说,肯定听说了,只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是,白日里映着日光,我瞧着心里就觉得敞亮不少。” 点了点头,钱掌柜叹道:“这丫头果然不错,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而外头,裴勇出去却也不见婆媳俩倒茶招呼客人,听到裴大娘屋里头窸窸窣窣,裴勇进了屋去。 “娘,人都说虚不受补,华子刚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们千万别好心办坏事,这人参劲儿可大了,撞着了反倒不好。” 李菊花就拿着那盒人参不撒手,只强调裴华不适合吃。 裴大娘就伸手去拿:“我知道!这还用你说?我给华子收了,等他伤好了再给他补!” 那里李菊花就往旁边让,婆媳俩就为了这根人参有些撕撸。 “娘,菊花,你们干啥呢?!咋还不倒茶去?” 婆媳俩知道,这时候谁去倒茶,这人参就到了另一人的手里,因此都不肯去,打发裴勇:“你就不能倒啊?华子也多少日子没往回拿好茶叶了,家里能端的出手的就只有那点子蜂蜜了,你别不舍得,多倒些!” 一人藏东西,十个人难找,裴勇知道,那蜂蜜婆媳俩看得紧,自己去未必立马就能找到,就紧着问到底在哪格里。 婆媳俩还在为那盒人参推来搡去,只差撕破那层面皮儿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