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夷从车上跳下来,对姜先摆摆手:“你才到这里,一定不如以前方便,别管我了,我去找我娘,以后有机会再见啊。”她这一路也憋得狠了,很想见到自己的亲人,好好地说说一路的际遇,再问问母亲的经历,然后问一下祁叔玉的事儿。 姜先在车边站了好一阵儿,想说你跟我一起吧,又知道卫希夷是必去见母亲的,他留不住,别扭了一阵儿,才说:“你小心些啊,你们那个王后,”说到王后二字,他的不屑地鼻子歪了一下,“真是那个抛弃父业者的亲生母亲!她带着女儿来请罪,甘为臣妾。别再理她们了!” “你怎么知道的?” 姜先看看祁叔玉,扭捏了一下:“太叔同我讲的,毕竟我也在蛮王那里见过他们僭越的事情。”说完别别扭扭地看了卫希夷一眼。 祁叔玉道:“我同她讲吧,公子请先回殿内歇息。” 姜先恋恋不舍地回走进了王宫,一步三回头。卫希夷对他用力挥了挥手,便被祁叔玉拉上了他的车。祁叔玉带点羞涩地问:“你同南君的小女儿是不是很熟悉?”卫希夷点点头:“我和小公主一块儿长大的。”祁叔玉道:“以后不可以叫她小公主了,她的父亲的王位是僭称。在天邑,称呼她一声女公子,已是天大的体面了。僭越之臣……唉……” 卫希夷虽然不甚服气,在祁叔玉的解释下也知道在龙首城有些称呼不能乱,心下有些怏怏。又听说许后自认有罪,认为南君不该称王,心下更是气愤,眼角又红了。 祁叔玉又向她说了一些龙首城内的故事,最后,犹豫着道:“希夷,你的哥哥伤得很重,他是为了让我能够脱身才留下来殿后的……我答应过他,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奉养他的父母、抚养他的弟妹……” 女孩儿猛地转过脸来,眼睛瞪的大大的,菱唇抖了一下:“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先说认识我哥哥,又说我哥哥受了伤,再说伤得很重,下面要说什么?” 祁叔玉惊叹于她的敏锐,咬了一下唇,艰难地开口:“你猜到啦……他……”说着,轻轻垂下了头。 卫希夷一直呆到车停下,祁叔玉轻轻碰了她的肩膀一下,一触即离:“咱们到啦,你先见你娘,好不好?你们要生气,要怪我,都先见了面,嗯?” 卫希夷还不及说什么,祁叔玉的执事已经叩响了门扉。 ———————————————————————————————— “哗”一声,门打开,“砰”一声,因为打开得过于用力而撞到了墙上,发出老大的一声响。 祁叔玉匆匆说一句:“就是这里了,你下车小心。” 里面一个熟悉得令卫希夷热泪盈眶的声音响起来,夹杂着卫希夷绝不熟悉的愤懑与恨意:“上卿还要来做什么?是要逼死我吗?我的家园早就没了,我七个孩子只剩下这一个了,就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到现在也该够了。我们办完丧事便离开这里……” 祁叔玉语气里满是苦涩:“夫人,令郎过逝是我之过……” “娘?”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门内门外俱是一怔。 女杼冲出了门外,呆呆地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女儿,不敢相信地问:“希夷?” “嗯!我来了!娘,你现在住这儿吗?” 女杼眼圈儿一红,眼珠滚落:“来,进来吧,阿应——” “嘎——”一声长鸣,卫应也红着眼圈儿,抱着一只大白鹅,将鹅往卫希夷手中一塞,仰脸看着姐姐。卫希夷一愣:“这是大白……咦?不是大白,是你养的吗?”卫应点点头:“也很厉害。还有好几只,这个最厉害,你挑。” 大白鹅在卫希夷手里扑腾,叫得更响了,后院的鹅们听到了声音,也叫了起来。卫希夷左臂一曲,将它整只鹅给固定住,右手攥着鹅颈,冷冷地威胁:“再闹吃了你!” 大白鹅瞬间老实了,卫应的眼睛亮亮的。 卫希夷挟持着鹅,转过头去,犹豫地问祁叔玉:“您进来坐吗?” 女杼沉下了脸,这一次的逃亡生活显然比上一次要辛苦许多,她的双鬓终于染上了星点霜华。她和屠维共育有七个儿女,中途夭折了三个,最近数月,长子、长女又先后过世,幼女走失。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