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侄儿赞叹一声,道:“可要如何才能拿下这许多城池呢?” “先去新冶,选勇士,见荆伯的时候暴起。挟持荆伯,联络各部头人,将荆兵缴械。将战俘分给各部作奴隶,以收拢其心。告诉他们,与我们一道,或可活命,否则浑镜追究起来,他们全是叛徒!” “若他们拿我们邀功呢?” “假荆伯之令,召头人入宫,拘禁。”太后的主意一套一套的,环环相扣,只要执行者不太蠢,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两人一道走,一道商议,荆伯不仁,休怪他们不义。计议已定,又想起自己的惨败来,脸色都挂了下来,将一腔愤怒倾数化作了对荆伯的不满,恨不得现在就到新冶,将荆伯拿下。 忽然,前面出现了两队火把的长龙。 太后初时并不担忧,她对南君有多少人马,布阵如何,用兵的作风等等,都十分了解。这些绝不是南君一方的士卒,南君没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抄到他们的后路。难道是荆伯? 这整齐的队伍,透着肃杀之气,比南国阴雨的深秋还冷。太后久经沙场,分得清一支队伍的善意还是恶意。对侄子说:“看看他们的旗子,是什么人。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啦。” 要上天的旗子,谁认得呀?侄子道:“看不出来,也不是荆伯的。”他的心志不如太后坚定,才定议谋算荆心,最担心的便是荆伯。 太后道:“列阵!若势头不好,便将火把都熄掉,进山!” 两队人马顶头撞上了。 太后嫌侄子没用,自己开口问道:“来的是谁?” 卫希夷与女莹相视一眼,女莹先说:“七年不见,您还好吗?”她的声音也变了,模样也长开了,眉眼依稀还是幼时的样子,太后眯起眼睛打量了好一阵儿,才说:“阿莹?”心里咯噔的一声。眼睛往另一个姑娘那里看去,这队人马打的是两面旗,另一个或许便是女莹的援手。太后不相信这会是许后或者女媤,又或者是许人,多半是女莹的奇遇了。 卫希夷马上微微欠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卫希夷。” 她的相貌从小就是引人注目的,太后认出她来反而比认出女莹花了更少的时间,太后的心沉了下去:“屠维家的女儿吗?” “正是。看到太后安好,我真是高兴!不用遗憾自己不能为姐姐姐夫报仇了。您新逢大败,我们自南而北流亡千里,自北而南奔波千里,算是扯平啦。拨出您的剑吧,死得像样一些。您不拿武器,我还是会杀您。” 说着,便弯弓搭箭。对面一阵慌乱,人惊马嘶,太后的侄儿大声喊道:“举盾!”一面讲,一面从身后夺过一面盾牌来护在太后身前。他们背后的蛮兵,已有些向左右奔逃,不远处的青山,当是他们的目标。 不与这些小卒计较,女莹亦举弓,大声道:“好叫您知道,新冶,现在是我的了!”她要将太后的信心也给击垮,让这个老妇人绝望着死去! 然而太后并不慌乱,犹有余裕地指挥着没有奔逃的蛮兵布阵,且命令:“砍他们的马脚!”蛮兵久在山林穿梭,身形灵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付骑马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卫希夷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闹剧,太后的侄儿再有人性再没有逃走,她的部伍再忠诚再前仆后继,在卫希夷的眼中都显得很可笑。黑暗中,一箭稳稳地扎地太后坐骑的颈中!坐骑受惊,奔腾跳跃,将围守在太后周围的蛮兵冲开。卫希夷一点停顿也没有,弃弓抽刀,脚跟一磕马腹,冲了过去。 报仇,尤其是血亲的血仇,远远的一箭射死,哪有近身白刃砍掉对方的脑袋解恨? 在太后坐骑受惊的时候,女莹不失时机地挥军掩杀过来。有卫希夷在,太后是逃不掉的,女莹就是这么笃定,而她要做的,就是为卫希夷清理掉烦人的杂音,不让它们干扰到卫希夷杀了那个老妇!女莹更想自己动手,却克制住了这种添乱的行为。比起妄图自己动手却极有可能放走太后,女莹宁愿有一点不能自己动手的遗憾,但是太后死了。 黑夜没有给卫希夷增添太多的麻烦,反而给了她许多便利,她的对手受黑夜的影响更大。数息之间,卫希夷便追上了太后。太后虽年老,力气却不弱,翻转扑腾挣扎得也厉害,显然是看明白卫希夷是根本不打算给她留一口气,遂决定放手一搏了。 搏也搏不过。 卫希夷前扑,她便左转,卫希夷右旋,她又右转。两人原地转了两圈,卫希夷猛一拧身,扑到了她的身前,左手揪住她的发髻,将她整个儿掼在了地上。左腕往下一沉,便将太后的脖子挺向了漆黑的夜空。 刃口映出火把橘红的光,成为太后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一抹色彩。 卫m.FeNgYE-ZN.cOM